這一年無邪十五歲,正是少男情欲萌動的時刻。先天宗的金丹大道與調神宗的雙修內丹不同,對情欲采取的是克製的態度,請求的是清心少欲,需要將精煉化成氣,收為己用。王韶就是不能克製情欲,而不能成金丹大道。
無邪原本對情事蒙蒙懂懂,無所見聞也就沒什麼可以幻想的,隻是在去年與王韶等人前去伏狐,看到了王韶與幻姬行人倫之欲的場景,日後就常常不自禁的想起,成為擾亂他修行的最大障礙
男子長成而生情思是自然之道,但修真就是要逆天而行,必須要加以壓製,絕不能因煩亂的情思擾動了單純的心靈。無邪在柴孤山指異下,本來已經可以收束情思,對過往的事情漸漸淡忘,此刻在寶安的一聲嬌呼中又都被喚醒。
此刻無邪突然間滿腦子都是當的情景,耳畔響起的都是嬌啼軟語,一會兒是幻姬的聲音,一會兒又變成了寶安的聲響,眼前所見都是男女交結的**身體,一會兒是王韶和幻姬,一會兒又似變成了他和寶安。
無邪越是想擺脫,幻像就越是清晰,心思更現煩亂。在提藥通關之時,全身上下靜寂不動,全靠一點真思提引大藥,此刻情思一亂,立即就亂了方向。眼前那一道引領大藥的白光消失不見,從丹田升起的精氣找不到前行的道路,在身體裏亂衝亂撞起來。
精氣由丹田至中宮本有四條歧路,上通心竅,前徹陽關,後通尾閭,下連穀道。本來不行直道進入歧路,隻要多費些周折,拚得多費多月功夫,多走些彎路,也有望引精氣上行。可是無邪在清澗城換血之時,被金台封閉了周身經脈,大藥由氣穴發出,上衝於心不受,前至陽關不受,後至尾閭不通,即欲下奔最為危險的穀道。
此時按石泰指導就當“緊撮穀道內中提”,勿令精氣外泄,逼其轉向尾閭,以意靜守,等時機成熟再引動,但必須有深明此道之人以“夾鼻牽牛之法”在旁邊幫忙才行。
原本柴孤山守在一旁,就怕發生此事而防備著,誰知在寶安死纏胡鬧中也沒有注意到無邪內中變化,突然間隻見無邪大叫一聲,張口吐出一團青氣,繼而狂噴鮮血,向後便倒。
柴孤山大驚,甩開了寶安,奔到無邪身邊,隻見他臉上血色全無,衣襟上沾滿鮮血,口中仍有鮮血不斷湧出,忙為他止血。而腕間脈息僅剩一絲,已經閉氣昏厥過去,那是走火入魔之像,急忙將他抱起,向朝陽峰奔去,想請石泰來救治。
寶安看著石上噴濺的血跡,還不知道無意中惹下的禍亂,心中猶是疑惑:“無邪這小子是因為我叫他小老頭,才氣得吐血麼?”
柴孤山一路飛奔,將無邪抱到八景宮,跪在石泰身前,請他為無邪收功保命。
石泰天性仁慈,而且醫術極為精湛,他經常以道法醫藥救人,而且不受酬報。隻願病愈栽一杏樹,年月久了,杏樹成林,人們因此稱他為石杏林,這也是後世謂醫家為“杏林”的起始。
他為無邪把脈,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命可以保住,丹功算是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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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無邪醒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一間禪房裏,他躺在禪床上,身上還蓋著白色的薄被,窗外月光明亮,已經到了晚上。
無邪隻覺渾身肌肉酸痛,骨節欲散,而且頭痛欲裂。他拚命的想要記起日間之事,卻怎麼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隔壁的談話則給了他種種疑問的答案。
那低沉的聲音是石泰的,而另外一個醇厚的聲音分明是華山聖地掌教真人張伯端。
石泰:“尊師,你說無邪的丹功已失,就不能重新練過了麼?他的年紀尚小,再費三年五載的時日,不是還可以有今日的成就麼?難道他此生真的不能再煉金丹大道麼。”
張伯端:“金丹大道是我在總結各種傳統內煉術的基礎上,借用外煉金丹的理論和術語加以整理和闡發的一種煉養之術。它以人體為鼎爐,體內精、氣、神為藥石,精是指生命物質的精華,氣是指先天元氣和後天呼吸之氣,兼有質量和能量,精和氣構成了生命力。而神是指生命的意識係統,其基本原理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七返九還,最後體內結成長生不死之藥,是為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