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優柔寡斷的矛盾(7)(2 / 2)

章柳嘴上說不用,卻不知所措,杜向梅一隻手拿一塊抹布,輕巧的端住砂鍋的“耳朵”,平放到另一個冷灶台上,砂鍋失去了燃氣的助推,“咕嘟咕嘟”的聲音很快止住了,粥也安安穩穩的待在它的肚子裏。

章柳感激道:“原來這麼辦才行,還是杜姐生活經驗豐富。”

杜向梅想我哪稱得上經驗豐富,不過比你們這些工作外隻想著談戀愛的律師稍微強一點罷了。

她說:“章律師想吃粥了,提前跟我講一聲,我來做。”

章柳道:“我早上醒了沒事可幹,燒飯也是運動,和你練瑜伽一樣。”

杜向梅道:“我不練瑜伽了。”

“為什麼?聽說練瑜伽對保持身材很有好處,林睿一直想去練呢,無奈最近抽不出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有效果。”

杜向梅怏怏的笑,“我就是一個保姆,也上了年紀了,每天幹些瑣碎的家務活,又不用出席什麼體麵的場合,身體健康就行了,不像林律師事業型的,人前來來去去的,穿衣打扮、身材體型都要考究,我沒這個必要。”

章柳似理解非理解的哦道:“杜姐還年輕,不老。”

“女人過了三十,除了個別保養的特別好的,大部分漸漸就成豆腐渣了,身體各器官的功能也在衰退,就說我的胃吧,現在每天晚上得吃一碗米飯,不吃就疼,體內缺營養元素了,還是要從食物中吸收。”

“晚上吃多了不消化,你之前不吃晚飯倒挺科學的。”

“像做太太的,做大小姐的,晚上不吃還行,我們幹體力活的,不能學人家。我先前的生活習慣是從李暮雲李太太那學的,現在想想,李太太是誰啊,我是誰啊,過的日子天壤之別,學她等於東施效顰,沒法跟她比。”

杜向梅現在說話的口氣,不僅失去了那種和保姆身份格格不入的清高雅氣,同剛來時判若兩人,而且學會了自嘲自諷,真像是賣苦力的老實本分的保姆了。

章柳道:“前幾天林睿還說呢,杜姐不像保姆,像古代皇宮裏的教養嬤嬤,自身素質非常高,我告訴她,杜姐是做鋼琴教師的,林睿嚇了一大跳。”

杜向梅倒嚇了一大跳,林睿是察覺到什麼了嗎,她的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的。李暮雲提醒過她,裝扮成保姆,那行為舉止該和平常的保姆無異,普通保姆說話、走路、做事的樣子,都是有章可循的,按照固定的模式認真學,總可以叫人難辨真假。

李暮雲為此專門為她請了一位“老師”,學是學的挺好,學的也快,可杜向梅“作”,輕敵了,最主要是不甘心低下身段,掩蓋自己引以為傲的品味和才華。

第一天和章柳共處,為這個家新添的物品便讓他生了疑心,好在她腦子靈活,敢於胡謅,硬生生的把他的顧慮壓了下去。杜向梅相信她成功圓了謊,也相信章柳幹大事者不拘小節,不會揪住她的毛病咬死不放的,因為後來有幾次差點被他撞破時,他也沒多講什麼。

在這方麵,章柳是優秀的“同居對象”,是她理想中的“防護屏障”。而林睿就不同了,如今得步步小心,控製情緒,如履薄冰,隱忍度日,一切以大局為重。李暮雲通過商陸在劉澹泊家也安插了一個下手,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比她更像保姆,江山代有才人出,這世上沒有誰是替代不了的。

小火慢燉,粥在鍋裏發出和諧的音符,章柳看了一眼,說:“應該好了。”

杜向梅舀了一勺放在碗裏,用湯匙嚐了嚐,說:“嗯,豆子都熬爛了,很入味很香。”

章柳道:“林睿說熬到時間了,味道不會差的。”

杜向梅關掉火,別有深意的道了句,“時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火候。”

她從普通的保姆又變成滿腹經綸的哲人了,意識到又說錯了話,恐再起風波,掩飾道:“火小了燉不爛,火大了就燒幹了,鍋底都能被燒穿。洗衣做飯沒有花頭精,完全是熟練工,我報了個烹飪學習班,沒事的時候打算去上上課,跟大廚師多學幾道菜。”

章柳笑道:“那我可有機會打牙祭了。”

“不是打牙祭,是天天滿漢全席。”

兩人都笑起來,章柳發現發生了改變的杜向梅好相處多了,有趣多了,怪不得最近晚上聽不見閣樓裏吵人的響動了,她這是要一心一意踏踏實實做好本職工作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