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痛苦與光明的距離(3)(2 / 2)

紐約,章柳醒了,眼睛上蒙著一層紗布,微弱的疼痛感在血液裏穿行,卻感覺很輕鬆,好像有不好的東西被從身體裏掏了出去。

醫生說手術是成功的,他說的時候眉毛飛揚,淩靈激動的抓住章柳的手,章柳握了一下便鬆開了,這雙手不屬於哥哥。躺在手術台上時,耳邊清晰的傳來刀剪碰撞的聲響,如同有人在爭分奪秒拯救他的靈魂,讓他得以重生。

在手術前,他決定放過自己和葉雅歌,手術後,他自然的不去想她了,說不清的緣由,好像想到她的名字就覺得很累似的。他的世界原本獨他一個人,葉雅歌隻是他的臆想和糾結,放下了便回複到正常的軌道,脫胎換骨了,頓悟了,撥雲見天日了,終於肯專心致誌活在一個人的小世界裏。

章柳現在唯一的信念是趕快好起來,回國,回所裏,用一顆了無牽掛的心繼續他的律師事業,工作和葉雅歌曾位於他心中的天平兩端,如今隻剩工作了,他對律師這個行業是如此的摯愛。

有個人在扶他翻身,一觸碰到他,他即知道了對方是誰,抓住對方的手腕叫了聲,“哥”。

商陸和淩靈整宿熬夜,見到章柳算是逃脫了失明的鬼門關,十分的疲憊轉化成十分的激動,有種喜從天降,萬事大吉的感慨。他開心的說:“你醒了,累了就多睡一會吧。”

“哥,我不累。”

“醫生說你現在需要多休息,是眼睛動手術,可不能馬虎。”

淩靈瘋瘋癲癲的蹦跳,比她拿到設計大獎更興奮,簡直忘乎所以,插嘴道:“陳醫生說章律師現在和女人坐月子一樣,不要洗頭,不要洗澡,眼睛上的紗布拆掉了也不能用眼,必須休息滿一個月,最好是休息四十五天。”

章柳道:“陳醫生是誰?”

淩靈剛打算鋪天蓋地的解釋,商陸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淩靈憤怒的打掉他的手,商陸道:“比喻的這麼形象,非中國醫生無疑了,他是淩小姐的一個朋友,幫忙安排了這間病房。”

章柳道:“謝謝淩小姐了,哥,回頭讓淩小姐到你那邊選些首飾作為謝禮。”

商陸道:“你用不著操心,我心裏有數。”他扭頭望向淩靈,繼續說:“人情世故,禮尚往來,你哥哥是行家,睡覺吧。”

章柳點點頭,偏著腦袋醞釀睡眠。淩靈的失落表現在臉上,她才不用章柳給予什麼回報,那等於客氣了,生疏了兩人的情分,瞪著商陸道了句,“章律師,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打擾你休息了。”

商陸跟在淩靈後麵走出來,笑著哄道:“淩小姐生氣了。”

淩靈嘟囔道:“你在故意拉遠我和章柳的距離吧,什麼破首飾,誰稀罕。”

商陸道:“當然了,淩小姐是見過世麵的,方才我的表達方式有失妥當,我主要擔心章柳心思重,一時嘴快。”

“你是一時嘴快麼,大叔,你這把年紀了,說出來的話哪句不是深思熟慮,你又要跟我套用適得其反的理論吧,就算飛蛾撲火,粉身碎骨我也要等著章律師親口拒絕我,現在是關鍵節點,他的身邊正缺少一個女人照顧他。”

商陸想著當初林睿生病時,他在病床邊端茶倒水,尚未令林睿動心,這淩靈哪來的自信一定能搞定章柳呢,況且聽她話裏的意思,應當從未遭到過男人拒絕吧。不管追女人時是直白還是委婉的男人,在拒絕一個女人時通常都比較含蓄,仿佛男人的天性所驅,難以直接講出“我不喜歡你”這幾個字。他們的逃避、無動於衷和熟視無睹全是拒絕的表現,然而聰明如淩靈,真正愛上一個男人時,也懷揣著做夢般的希望,不到黃河心不死。

他無意去戳穿她,引來她更強烈的反抗,說道:“你想多了,我的確是一時嘴快。”

“好吧,倘若你深思熟慮,你……”

“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章柳,淩小姐為了你寢食難安,奔波勞累,費勁波折找到一位熟悉的醫生,全沾了淩小姐的光,你才得以住在這麼寬敞的病房裏。但淩小姐做這些並不為圖你感謝,她是真情所至,心甘情願陪你坐享榮華,或者顛沛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