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院長白寶貴認識,他當時把林睿送到笠州醫院,也想過拜托孟院長幫忙,但考慮到在長輩眼中,小拙和夏芙煙儼然已是一對,於是隻得作罷。現在看來,小拙早向家中坦白了,白寶貴替他感到高興,自然無需再隱瞞。
他放鬆了警惕,應和道:“鄭伯指的是林律師,對,她是我同事。”
“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
“鄭伯,你這是要……”
“哦,是這樣,拙成說他和林睿在一起挺長時間了,雙方父母應該見見麵。我和他媽媽商量了一下,認為我們主動上門顯得有誠意,所以我想問問她住在哪,我們登門拜訪。”
“鄭伯,怎麼不讓小拙帶你們過去呢?”
“他昨晚去小旻家參加派對,剛剛回來才睡下,我喊他幾次喊不醒。你伯母說今天是黃道吉日,今天不去林家的話,再要去拜訪隻能等下個月,但你清楚我們和夏家的關係,拖下去不合時宜,所以迫不得已來麻煩你。”
白寶貴信以為真,他知道派對的事,鄧旻邀請他參加,他找借口推掉了,便將林睿家的地址告訴了鄭含梧。掛掉電話後,繼續滿腹心事的躺在床上,天亮時分,沉沉的睡著了。
鄭家的司機驅車到了林家的樓下,陽光灑在水泥牆麵上,毫不留情的照出這幢樓的滄桑和斑駁,舒渃望了望老舊破爛的房子,譏笑道:“含梧,你的兒媳婦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小渃,說不定你的夢想已經成真了。”
舒渃知趣的閉上嘴巴,兩人在車裏端坐,車外,賣早點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家庭主婦們穿著睡衣,頭發淩亂,手端洗衣盆在巷子裏行走,流著鼻涕的孩子啃著肉包一路小跑。他們看著這副清晨市井圖,不謀而合的同時深皺眉頭。
鄭含梧在思考策略,他既要親手將這樁姻緣摧毀,又要林睿心悅誠服,悄無聲息的處理完畢,權當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們要是領證了,無論威逼利誘,還是軟磨硬泡,昨天他們琴瑟和鳴,今天,即是勞燕分飛。
良久,他打開車門,舒渃驚道:“含梧,你考慮好了嗎?”
“你在車上等我,我去去就來。”
“不,我和你一起去找那個女人說理。”
鄭含梧製止她,說道:“眼下的情形,以退為進方為上策,拙成同樣是我的兒子,你擔心的正是我所顧慮的。”
容不得舒渃反駁,他迅速走向樓梯,不一會兒,林家響起了敲門聲。何佩蘭起了個大早,去集市上買了許多的食材回來,今天她的女兒領證,她打算做一桌拿手菜,等著她的女兒和女婿回來慶祝。
她從廚房出來,問道:“是誰啊?”
鄭含梧不回答,光敲門。
何佩蘭打開一看,見是一個中年男子,衣著考究,氣宇不凡,眉目間與鄭拙成有幾分相似。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位是她的親家鄭老先生,何佩蘭不安的將手在圍裙上搓了又搓,笑著道:“請問你是?”
鄭含梧猜想她大概是林睿的母親,說道:“請問林睿在家嗎?”
“在家,在,你是?”
“我是林律師的當事人,我有急事找她。”鄭含梧不準備與何佩蘭多寒暄一句,眼前的女人,眼角眉梢綴滿小市民的精明。
何佩蘭的熱情褪去,原來是來求睿睿幫忙的,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道:“我們睿睿還未起床,她不做律師了,有什麼事你到他們所裏找領導去吧。”
驚訝在鄭含梧的臉上一閃而過,他不依不饒的問:“林律師為什麼不繼續做律師了?”
“為什麼”,何佩蘭趾高氣昂的瞥他道:“我們睿睿要嫁給有錢的大少爺嘍,她要做少奶奶了,不在乎做律師那點收入,你走吧,走吧,我這兒正忙著呢,沒空跟你瞎扯。”
“等等”,鄭含梧拉住門邊,說:“我確實有急事找林律師,請你通融一下。”
何佩蘭想著真是煩人啊,可相較上次來家裏鬧騰的男男女女,這個男人的態度算很溫和了。莫非睿睿收了人家的代理費,還未把案子辦好,那現在趕他走,說不過去。
何佩蘭擺手道:“哎呀,睿睿還在睡覺呢。”
“不要緊,我在這等她。”
鄭含梧鬆開手,朝何佩蘭點點頭,然後一聲不吭的站在過道裏。何佩蘭不好意思關上門,留了條細縫,到廚房裏忙活了半個小時左右,出來一看,那男人還待在原地。
她想了想,走進房間叫林睿起床,林睿早已半睡半醒,恰是酒精未散,頭痛欲裂,賴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