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似乎並不著急,反而是帶著一種戲謔的眼神,像是看戲一般,望著這個絕路上的女人。因為,她的身後,是萬丈深淵。
刀刃閃過的寒光,刺痛了女子的眼睛。她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懸崖,嘴角牽起一絲絕望的笑:“你們回去告訴那個女人,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死在她手裏!”說完,抱緊了懷中的孩子,縱身一躍,跳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下。被寒風淩亂了的裙擺和錦裘,像是一朵絢麗的花兒,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開出了最後的燦爛。
這似乎是為首的黑衣男子預料之中的事情,他騎在馬背上,望著那懸崖,許久未曾說話。
其中一名手下問道:“需不需要去下麵尋找屍體?以便於對娘娘有個交代?”
為首的黑衣男子答道:“不必。作為殺手,追殺弱母幼兒已經算是違背行規的事情了。若非娘娘苦逼,我也不會接這單買賣。現在他們母子跳下懸崖,九死一生。若是死了,那我們的任務自然是完成了;若僥幸存活了下來,就當作是上天的意思吧!好了,收隊!”
說完,調轉馬頭,刀已入鞘,一行人迅速消失在這瑩白的大地。若非地上淩亂的馬蹄印,這裏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雪停了,太陽已經從雲層中探出頭來。氣溫似乎還是很低,雪絲毫沒有要融化的樣子。太陽光照耀在雪地上,刺得人的眼睛生疼。
唐彬一身粗布麻衣,挑了擔柴火,從山上下來。看樣子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山裏漢子,但是從雙眸中閃爍的精光和走路時的矯健,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與眾不同。
雪地裏看遠處,似乎總要眯著眼,才能適應於強烈光線。唐彬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的懸崖下有一團絳紅色的東西,還沒有被雪完全覆蓋。
繼續走近,唐彬的心咯噔一跳:是個人!
丟掉肩上的柴火,唐彬三步並作兩步,扶起倒在地上生死未知的人。
是個年輕的女子,嘴角沁出的鮮血已經凝結,身上絳紅色的錦裘已經被鮮血浸透。唐彬眼利,發現女子的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孩子,孩子似乎剛出生不久,此刻不知是沒了生命跡象、還是昏睡了過去。
“醒醒,姑娘?”唐彬趕緊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來,蓋在他們身上。手指蒼勁有力,飛速在女子身上幾處穴位一點。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女子終於是微微睜開了眼睛。
醒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摸身邊的嬰孩,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字句。
唐彬將孩子抱在懷裏,查看一番,安慰道:“孩子沒事,似乎隻是昏睡過去了。姑娘,你先不要說話、不要動,我帶你去看大夫。”
年輕的母親突然伸出手,修剪精美的指甲深深刺入唐彬的手臂,她睜著雙目,努力從喉嚨間擠出幾個字:“趙、趙哲……撫養、養……趙哲!”說完,女子的眸中流下清淚,滴落在唐彬的手背上。她的眼神中滿是哀求和牽掛,不舍地望向昏睡中的孩子。
這個孩子叫趙哲麼?唐彬來不及多想,女子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緊緊抓著唐彬的柔荑也已經無力地垂了下去。
唐彬伸手在她鼻間探了探,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女子,已經沒有氣息了。
死者已矣,唐彬似乎比普通人看得開一些。他歎了口氣,將孩子用衣服裹好,背在背上,然後在這懸崖下挖了個坑,將那女子草草埋。
鋒利的砍柴刀三兩下就將一截圓木削成了一塊墓碑形狀,唐彬將這沒有刻字的簡易墓碑立在小土包上,就當作是個記號吧!母親死了,至少孩子還活著,以後也有個祭拜的地方。
不知是否是看慣了人的生死,唐彬埋好了女子之後,重新挑起柴火,朝著家裏的方向而去。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背上多了個昏睡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