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在病床上躺了兩天,有時會神誌不清地胡言亂語,大部分時間都是沉沉地昏睡,一點沒有要醒的意思,隻能靠輸液維持著。
“這燒都退了,怎麼還沒醒啊?普通發燒會這樣的嗎?”
顧深拉著一位年輕的醫生,醫生帶著金邊眼睛,溫文爾雅,臉上正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還時不時瞟一眼顧深拽著自己白大褂袖子的手,意思很明確,你給我鬆手。
顧深完全沒有注意他的神情變化,他有點擔心,眼神一直盯著床上睡著的人,眉頭有點皺。
“我們為病人做過全身檢查,確實沒有其他問題,腦子也沒燒壞……呃……”
醫生停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辭,想讓自己顯得更專業一點:“……腦部機能也沒有損傷,所以不排除是心理因素……病人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重大刺激,出現過這種情況?”
顧深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用想了,剛認識的。
“不知道……”
“病人家屬呢?”
“沒有……孤兒……”
“……”醫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還是先留院觀察吧,我再回去跟其他醫生商討一下……”
醫生走後,顧深拉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吳越這會一動不動地閉著眼,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蓋在眼瞼上,麵無表情,看起來就好像打算這麼一直睡下去。
顧深看著看著,突然伸出手指在她鼻尖前探了一下,嗯,還活著。
剛好走進來的醫生和護士:“……”
“你怎麼還不走啊,警局很閑嗎?”
顧深抬頭,幽幽地看了一眼醫生,然後很不情願地站起了身。
“……不閑……她醒了你記得通知我啊!”
“知道了,趕緊走!”
魏寧不耐煩地把顧深趕出了病房,又對吳越做了些常規的檢查,發現還是一切正常,除了心跳弱了點沒其他毛病……魏寧覺得自己經驗不足,決定去找一個老醫生請教一下,便對身邊的小護士囑咐了幾句轉身出去了。
一旁的年輕小護士在旁邊聽完了全過程,不知在想什麼,看向吳越的眼神帶上了些崇拜的意味。
而幾天後吳越毫無預兆地醒過來的時候,差點懷疑自己腦子燒出了毛病。
“不要!”
吳越猛地睜開眼,窗外陽光剛好射進來,刺得眼睛疼,吳越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認出自己在病房裏,剛想開口說話,就發現一張大臉橫在自己麵前。
“噓!”
眼前的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吳越從善如流地閉上了嘴巴。
等那人退開了,吳越才看清她的長像,臉圓圓粉粉的,嘴巴嘟嘟的,留了一個蘑菇頭,看著十分可愛,但是……此時她正蹲下來,頭探進床底掃了一遍,手又伸進去摸了一遍……然後吳越看著她把桌子椅子花瓶和花……病床裏所有的東西都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才鬆下一口氣。
“不用擔心,你現在很安全!”
姑娘非常認真地對著吳越說。
吳越眨眨眼,又眨眨眼……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出戲,又覺得口有點幹,眼角瞟到旁邊桌子上的保溫杯,整個病房就自己一個,應該是給自己的了,想喝口水冷靜一下,就伸手把保溫杯拿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擰開蓋子……
“別動!小心!”
“哈?”
吳越手一抖,保溫杯“咣當”一聲整個掉了下來。
然後就看見姑娘偷偷摸摸……不,小心翼翼地撿起了杯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擰開蓋子嗅了嗅,還倒出來了一點在蓋子,用手指蘸了在舌尖上舔了舔……
吳越:“……”突然不想喝了。
做完一係列的檢驗工作,那姑娘才一本正經地把杯身遞給她:“沒問題,可以喝了!”
吳越看得目瞪口呆,姑娘,什麼毛病??
現在醫院態度都這麼好的嗎,還提供試毒服務……誒,不對……難道我錯過了什麼重要劇情??
我是誰……我在哪……
正當吳越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顧深正表情缺缺地走進來,就驚喜地發現她醒了。
“你醒了啦”
顧深快步地朝她走過來,表情還沒來得及變,姑娘看見顧深進來非常識相地要出去,臨關門的時候還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可疑人員,才把門給關上了。
吳越默默地看著她……又默默地看回顧深,好像明白了什麼。
顧深一瞬間覺得那眼神有點幽怨……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我燒得差不多火候了,直接把我送精神病院了?”
顧深:“???”
“你說實話,我不會怪你的。”
顧深下意識地伸手想摸她的額頭,被一巴掌拍了下來。
“你說什麼呢?我那天打電話給你,發現你暈倒在地上,就趕緊送你來醫院……哇!你那時渾身燙得跟小火爐一樣……還昏迷了好幾天,幾乎要沒了呼吸一樣,我還以為你……不過幸好醒過來了……”
顧深非常欣慰地看著她,就像一位苦盡甘來老父親。
“我睡了很久?”
吳越伸伸懶腰,就覺得一陣腰酸背痛,確實是睡了很久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什麼。
“劉若呢!?她怎麼樣了!?”
“別擔心,司法鑒定結果表示,她這個叫創傷後應激障礙,有個英文名叫什麼來著?”
“ptsd。”
“嗯,就是這個!”
“咕嚕咕嚕……”空氣突然安靜。
“我餓了。”
吳越直接幹脆地承認了聲音的來源,顧深這才覺得吳越恢複正常了一點。
“好!我去給你買吃的!等著!”
“那我要吃紅燒魚,肉沫茄子,和番茄炒蛋!”
“知道啦!有得吃還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