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公子劫並沒有動手,而周圍也沒有任何的機關。沐楓洛竟然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林綰墨的麵前,俯下身半跪在她身邊,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綰墨。”沐楓洛心疼地叫了她一聲。
林綰墨在被他抱在懷中的一瞬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脫力地跌落在沐楓洛的懷中,閉上眼睛,眼淚順著她的麵頰流淌了下來。
“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林綰墨轉了頭將臉埋在沐楓洛的懷中,用力呼吸著他的氣息。她在烈日之下,身體極度缺水幾乎要昏厥過去的時候,腦子裏唯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見到沐楓洛。無論如何,她都要能夠堅持到見到沐楓洛最後一麵。
“傻丫頭,這不是見到了嗎?你該知道,我一定會來的。”沐楓洛將林綰墨身上的繩子接下來丟在地上,扶著林綰墨緩慢地站了起來。
林綰墨所有的重量都放在沐楓洛的身上,虛弱地笑了一聲道:“你不該來,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不來。”
公子劫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就好像已經打定了主意,當沐楓洛來的時候,他就會遵照約定放了林綰墨和沐楓洛一起離開一樣。
但是無論是沐楓洛還是林綰墨心中都很清楚,若非經曆九死一生,他們絕無離開這座鬼城的可能。至少公子劫和他們唯有一方能夠活著走出鬼城。
“還真是感人啊。”公子劫拍了拍手,語氣之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沐楓洛輕輕笑了一笑道:“既然你的要求是讓我來將綰墨接回,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你當真覺得能夠這樣離開?”
“留在這樣的地方做客,我想還是算了吧。”沐楓洛的手緊緊地攬著林綰墨。現在林綰墨因為失水過多,身體很虛弱。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趕緊離開,讓林綰墨可以好好歇一歇,調養身體。
公子劫仍舊站在原地看著沐楓洛,沒有人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越是這樣,沐楓洛的心中就越是不安。按照他對公子劫的了解,這平靜的背後恐怕將會是一場大災難。
“沐楓洛,你可知道,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竟會輸在你的手上。”公子劫的聲音異常冰冷,在這酷熱的大漠之中竟也能夠讓聽到的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來。
沐楓洛略微一沉吟回答道:“從你與母後意圖殺我的那一刻開始,便該知道我不會束手待斃。”
“但我絕不會輸給你,沐楓洛。我才是王後嫡子,才是最有資格繼承燕國王位的人,憑什麼父王竟然會選擇你?”
“這麼多年以來,你竟然一直都沒有想明白嗎?”沐楓洛聞言,忍不住冷笑著反問道。
“是,我想不明白,也永遠不可能想明白。沐楓洛,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篡改了父王留下的詔書,你在朝中結黨,勾結其他諸侯國的諸侯王。”公子劫大聲地吼起來,聲音在空曠的鬼城之中飄蕩了很遠。
沐楓洛聞言死死皺著眉頭冷笑道:“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死性不改。公子劫,你的確很有才能,也的確是王後嫡子,王室長公子,論資曆你也的確是父王膝下最有資格繼承燕國的人。但是,你的母後和你親手毀了這一切。”
“不可能!”
“燕國說到底是沐家的天下。”忽然,倒在沐楓洛懷中的林綰墨輕聲開口道。
公子劫瞟了林綰墨一眼沒有做聲,複又將目光移到沐楓洛的身上。他需要沐楓洛給他一個解釋,需要為這件事情找到最終的結點。
“你還記不記得,最初父王病重之時,你的母後做了什麼?”沐楓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道。“她將我送到了殷國去做質子。而在此之前不久,父王才說過有冊立王儲之心。他當時並沒有說是誰,但是你的母後卻已經按捺不住。因為母後心裏很清楚,你在父王心中已經不是王儲的最佳人選。”
“這還要多謝你才是啊。”公子劫大聲笑道。“如果不是你,我又豈會淪落的如此地步?”
沐楓洛聞言隻是搖頭苦笑:“先王十五年,你帶兵攻打陳國,你可還記得你當時對陳國做了什麼?”
“我率領我燕國鐵騎踏破陳國防線,攻陷了他們的國都,迫使陳國諸侯王對我燕國稱臣。”提起那段崢嶸歲月,公子劫的臉上忍不住露出驕傲的表情來。
沐楓洛低了眼眸,用手輕輕的撫了一下林綰墨的麵頰,溫和地衝著她笑了一聲:“很快,我帶你回去。”
林綰墨無力地擠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沐楓洛的話。
而後,沐楓洛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看著公子劫:“你的確戰功赫赫,但是你給陳國留下的是什麼?五十萬將士全部燒死在淇水之濱,他們的骨灰甚至險些將淇水填平。陳國王室全部被你吊死在國都的城牆之上,無論老幼婦孺無一幸免。而後,你縱容將士屠城三日,將陳國的國都變成了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