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林綰墨的手搭在沐楓洛的肩頭，伸出頭來看著外麵，又轉頭看著沐楓洛。
沐楓洛隻是笑而不答，看向旁邊的淩雲和珠兒：“看來他們的確沒有打算讓你們活著回去。”
淩雲隻是護著珠兒沒有回答。沐楓洛的話一點都沒有錯，他注定會成為那個替罪羊，成為燕國史書之上的千古罪人。
窗外漆黑的夜色已經被火把照亮，透過窗戶能夠看見在火光影子之下閃動著的慘白色的刀光。
“他們是什麼人？”林綰墨從沐楓洛的身後走出來，與他並肩站著。
沐楓洛偏頭看了林綰墨一眼，雖然擔心卻也沒有強求她回到自己的身後。
“想要我命的人。”
林綰墨沉吟了一下：“竹鑒樓的人？”
“正是。”沐楓洛頷首，“你倒是聰明。”
“沐楓洛，我猜這世上想要你性命的人可不多。”
“哦？為什麼？”
“因為你還算是一個斬草必除根的人，也算是一個有仁者之心的人。一般這樣的人在江湖上很少會有人想要明目張膽的來殺他。”林綰墨眉眼彎彎地看著沐楓洛。
“淩雲，出來吧。”屋子外麵的人大聲地喊道。
淩雲與沐楓洛對視了一眼，不曾搭話。
“淩雲，我們知道你在裏麵，趕緊出來。”屋外的人隻喊到第二聲便已經不耐煩了。
“應他。”林綰墨忽然低聲道。
淩雲下意識地看向沐楓洛，隻見沐楓洛頷首笑了一笑，表示讚同林綰墨的辦法。反正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他都有能力能夠善後，那麼又何必拒絕林綰墨想要幫他的好意呢？
“為何要我出去？”淩雲揚聲回答。
“既然你不出來，就不要怪我們不念素日裏的情分了。眾人聽著，淩雲及其妻子珠兒暗害了我們竹鑒樓的樓主大人，眼下我竹鑒樓的仇人就在這屋子之中，你們說該如何？”
“殺，殺，殺。”
“仇人武功高強，夜黑風高之時容易逃竄，不如以烈火焚燒這茅草屋。他們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定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眾人之中一個人隱藏在暗處高聲提議道。
“好，就這麼辦。弓箭點火。”
“哼，連弓箭手都帶了，看來是真的要斬草除根啊。”淩雲在屋中冷笑道。“但我淩雲不服，有誰能證明我夫妻二人殺了樓主？”
“機關先生臨死之前留下話，說你偷了他的機關布下天羅地網引樓主上當。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嗎？”
機關先生臨死？沐楓洛聞言陡然之間變了臉色，眉峰緊緊地鎖在一起，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林綰墨用手輕輕抓著沐楓洛的手臂，指尖用力扣在他的手臂上。淩雲也轉過目光看著沐楓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他知道，機關先生於沐楓洛有半師之誼，在整個竹鑒樓之中，機關先生唯一對沐楓洛和顏悅色，也唯有沐楓洛盡數得了機關先生的傳授。
“現在，是死無對證。”沐楓洛幾乎是從牙縫裏麵擠出這句話的。
淩雲一怔，林綰墨早已經會意了他的意思，對淩雲悄聲道：“這話是對外麵的人說的。”
淩雲恍然大悟，高聲道：“眼下是死無對證，這算什麼證據確鑿？都有誰聽見機關先生的臨終遺言了？請站出來。”
“是機關先生故去之前對清老師附耳說出的。清老師的話在竹鑒樓從沒有人懷疑過。”
清老師？師父？林綰墨張了嘴想要說什麼，可最終隻是頹然閉上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師父，既然你當年決定要保沐楓洛，現在又為何想著要推翻他呢？隻是因為他太過重視徒兒，您怕他誤國嗎？
林綰墨猛然覺得沐楓洛的手臂肌肉繃緊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放鬆下來。他偏過頭來，目光看向林綰墨，波瀾不驚，眸色深沉不見底。
“沐楓洛。”林綰墨的喉嚨有些幹。
沐楓洛微微笑了笑，笑意之中略帶幾分歉意，但仍然堅定不移：“可能，我會殺了他。”
林綰墨脊背一僵，卻也沒有說什麼。換一個位置來看，若是有人動了自己的師父，難道自己會無動於衷嗎？
“不要插手這件事情。”沐楓洛又補充道。
“我不知道。”林綰墨垂下頭低聲道。
“你會因為風清與我為敵。”沐楓洛這話幾乎是一句陳述，說得平靜淡然。
林綰墨不敢抬頭看他，隻是一味咬著下唇低頭。
“罷了，這件事情也一樣容後再議吧。”沐楓洛深吸了一口氣，轉眼將情緒隱藏在波瀾不驚之下，就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