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這種方法似乎不再奏效,她痛恨自己沉在一種灰色的憂鬱的網中,而麵對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冷漠的女孩,周依然更是漸漸失去了耐心。她不再試圖和琪琪溝通了,偶爾看到琪琪詭秘的一瞥,周依然甚至有幾分嫌惡,她不肯承認討厭琪琪,但她除了給琪琪做飯,幾乎不和琪琪說一句話。在寬敞的屋子裏,周依然感覺自己在和一個影子生活在一起,漸漸地,她自己也會變成影子,麻木地映到牆上,像一灘蚊子血。
周依然常自己開著車出去,她知道再無所事事下去,她會發瘋。她已不是幾年前的她了,她不可能自己開著車去求職,去看人的臉色,可她又能做什麼?她覺得生活好像同她開了個玩笑,帶她到一個美好的地方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她卻不再是以前的她了。生活對於她,變得簡單而又複雜。
有一天,周依然開車轉到了“三巷”辦事處。辦事處裝修得並不豪華,但挺引人注目。周依然覺得整個設計就像莊源的縮影,一個殷實的並不露富的精明商人。她猶豫了一下,停下車,走了進去。
莊源見是周依然,臉上閃過些許驚訝,但馬上又堆滿了笑。
“很長時間不見了,周小姐。”莊源說著,示意周依然坐下,又讓一個年輕小夥子拿來礦泉水。
周依然環視著簡樸但設施齊全的辦公室,微微一笑說:“近來生意還可以吧?”
“當初多虧周小姐指點,現在還過得去。”莊源說。
“那是莊廠長自己有財運,我其實也沒出什麼力。”
莊源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權衡著什麼,試探著問:“不知道周小姐以後有什麼打算?”
“暫時還沒有決定下來。”周依然說。
“在尋找機會?像周小姐這樣的人才,適合幹大事。”
“什麼大事不大事,我隻想著別浪費自己就行了。”
“我想介紹一個人給周小姐。”莊源有些遲疑地說。
“什麼人?”
“是一個湖北老鄉,叫焦歇亭,他一直在尋找合作夥伴,想開一家公司。”
周依然沒有說話,她在心裏思忖著。
“他做什麼生意?”
“阜門市周圍有幾家生產氨基酸的工廠,鹽酸是生產氨基酸的主要原料,從湖北運鹽酸過來,利潤頗為可觀,但需要大的投資。”
“他想和你合作?”周依然問。
“我心有餘力不足,精粉魔芋在北方剛剛立足,幾個辦事處也才剛剛起步,我沒有精力也沒有財力再去投資,不過,我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投資項目。”
周依然心裏盤算著,對這種業務她從沒接觸過,但莊源該不會空口說白話的,見見焦歇亭也未嚐不是件壞事。
“說心裏話,我手頭兒資金也不多,不過,倒可以和這個人聊聊,也許能有些收獲呢?”
“那我就安排了?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莊源沉吟了一下問道。
周依然故作矜持,她不想表現得太主動,好像走投無路的樣子,但心裏卻又急於見一下這焦歇亭,就裝作想了一會兒,才說“:行,今晚我推掉別的事兒。”
晚上,是在望湖春吃的飯,由莊源作東。周依然見到焦歇亭有些吃驚,她想象中這焦歇亭該是四十開外的,卻想不到不過歲的樣子,戴著眼鏡,但仍可以看到一雙眼睛裏透出的精明與機敏,或許還有點兒別的。
莊源為兩個人作了介紹,邊吃飯,周依然邊和焦歇亭攀談起來。
從焦歇亭口中,周依然了解到他個人的一些經曆,原來他從武漢大學畢業後分到一家輪船廠,因為學不能致用,幹了兩年他就離開輪船廠,自己與人合作做起了貿易。起先兩年賺了些錢,後來合作夥伴到澳門旅行,竟染上了賭癮,幾場豪賭,輸掉了公司。後經法院判決,焦歇亭分得三艘輪船這是他幾年辛苦的惟一所得,有人勸他賣掉,另尋他路,可他一直搞運輸貿易,覺得這一行還是大有潛力可挖,果真就像莊源所說的,他看好鹽酸業務,卻苦於無資金,銀行貸款又是難上加難。
周依然心裏反複掂量著,焦歇亭三艘輪船,價值怎麼也在萬以上,要想資金回籠快,三艘船啟動,需要投資多少?
“不知道焦經理資金缺口有多大?”周依然問道。
“這要看做大做小了,我初步估算過,也和阜門市三家氨基酸生產廠家聯係過,貨源不成問題,我們用輪船,費用要比高速公路運輸成本低。供貨不成問題,最重要的是資金,做大需要萬,做小也要一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