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告誡(1 / 2)

張止水無動於衷,半晌才說:“其實,這樣的‘風暴’也有自身的好處,慢慢地,社會可以透明了。可怕的是,有多少人身不由己,重蹈覆轍啊!他們把你整下去的目的不是淨化,而是為了形成自己的生態圈,繁衍自己的物種,也許是優良的,也許是更大的毒瘤。我從前讀過一則小故事,美國一個大學做過一次著名的實驗。這組實驗研究人員,做了十分完美精心的策劃和安排。他們捉來一隻健碩的青蛙,冷不防把它丟進一個煮沸的開水鍋裏。這隻頭腦靈敏的青蛙在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用盡全力,躍出那勢必讓它葬身的水鍋,死裏逃生。隔了半小時,實驗者們使用一個同樣大小的鐵鍋,這一回往鍋裏放入冷水,然後把那隻剛剛死裏逃生的青蛙放進鍋裏。青蛙自在地在水裏遊來遊去,接著實驗人員在鍋底偷偷地用炭火加熱。青蛙不知究底,自然悠悠地在微溫的水中享受‘溫暖’。

慢慢地,鍋中的水越來越熱,青蛙覺得不妙了,但等到它意識到鍋中的水溫已經熬受不住,必須奮力跳出才能活命時,已經為時過晚,它欲躍乏力,全身發軟,呆呆躺在水裏,坐以待斃,直至把它煮死在鍋裏。”

張止水說完,拍著周依然的背。

“中國這樣的青蛙不計其數,可你不是。”周依然說著,抬起頭,看著張止水。

“漸漸侵蝕的危險總是讓人難以警覺,直至深陷其中無力自拔。”

張止水似乎在自言自語,兩隻眼睛像兩個黑洞,深藏著無盡的黑暗。

“年青的時候我讀過奧斯特洛夫斯基的作品,記住了一句話:鋼是在烈火中燃燒,高度冷卻中煉成的,於是它才變成堅固的,而且什麼都不怕。我曾想把自己煉成這樣的鋼,卻沒有做到。太難了,沒有難在自己的堅持,而是難在各方的壓力。

人是有自己的生活環境的,人可以堅持自己的原則,這不會輕易被動搖,可一旦環境惡化,如果你不改變你的生命就會陷入死亡的迷穀,這個過程才是最可怕的。”

周依然不語,她知道自己對這一切無能為力,她也知道任何安慰的話都是多餘的。也許,這真是會成為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麵?這個念頭讓周依然打了一個寒噤,她使勁搖搖頭,心裏在喊著:不,不會的。

張止水重又摟緊周依然,吻她的眼睛和冰涼的雙唇,漸漸地,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周依然躺在床上,一件一件把衣服扔到床下,她的雙手像彈琴般劃過張止水的背,最後抱住他的頭,深深地按在自己胸前。

。張止水堅強而有力,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周依然的身體,她像中了魔一般,狂熱地扭動著,像是在狂風驟雨裏,張止水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地癱在周依然身上。

周依然用薄被揩幹張止水的身體,又從隔壁房間抱過一床水鳥被蓋住張止水的身子,她緊緊貼著張止水,卻感覺身邊的人仿佛成了空殼。

“桐,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我想拜托你。”張止水仍閉著眼睛,說了一半卻又停住了。

周依然用食指輕輕劃著張止水的胸膛,輕聲地說:“無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張止水歎了口氣,接著說:“我不放心的隻有一個人,我的女兒琪琪。她的外婆去世了。”

周依然感到很吃驚,問道“:什麼時候去世的?”

天前。”

周依然默然,她不知道除了琪琪的外婆,誰還能走近那個古怪的孩子,她明白了張止水的意思。

“如果可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周依然說。

“琪琪跟外公外婆長大,六歲才回到我們身邊。依然,琪琪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原諒她、保護她、照顧她。”張止水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周依然,兩滴淚珠滾落到臉上。

“我知道,我知道。”周依然說著,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摟緊張止水,兩個人抱成一團,彼此的臉上不知道沾滿的是誰的眼淚。

“對不起,如果我真的把這個負擔交給你,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支撐下去。”張止水用手抹抹臉對周依然說。

周依然閉著眼睛隻是點著頭,她並不十分明白張止水的話,但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答應。此刻,她明白她是多麼愛身邊的這個男人了,即使這個男人什麼也沒給過她,即使他是窮光蛋,周依然也會毫不猶豫答應他的任何要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依然忽然覺得這場麵很像送張止水進刑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