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矜持著,大膽的選擇了其中的新品。那是藍色水滴狀卻又像是寶石一般的糖粒,以及看著像肉卻散發著濃鬱酒香的厚糖。
“我果然沒看走眼。”他突然變得很激動。“你選的兩個都是我最新的力作。這個淡藍色像是水滴一樣的,叫做‘純真’。而另一個則叫做‘克勞德·卡布雷’。”
糖果的名字甚至比它的樣子還要詭異。
“純真”的味道有些苦澀,似乎是在糖果中加入了海鹽。而“克勞德·卡布雷”,以那個失蹤的酒鬼為名的奇怪糖果卻複雜許多。它的每一部分都不盡相同,肥肉像是凝固的糖漿,瘦肉像是膠質的軟糖,骨頭則如同硬糖,細小的血管之中流淌著金色液體,似乎是用白蘭地製成的糖漿。口感更是無與倫比的豐厚。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它就像是一個年邁的酒鬼,蘊含了所有的味道,是我迄今為止最棒的作品。”他滿意的看著我吃下糖果,誇耀自己的作品。
“看樣子,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從現在開始,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大家庭。”
話語的同時,他用鑰匙打開了櫃台後的門,示意我跟上。
門後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深邃黑暗,陰森恐怖,微弱的呻吟聲時有時無,空氣中古怪的甜味更是讓我本能的感到惡心。
“來!別傻站著,你以後就要在這下邊工作了。”深邃的黑暗中傳來了他對我的催促。
我咽了咽口水,壯起膽子走下階梯。
轉角過後,眼前豁然開朗。
這裏似乎是堆放雜物的倉庫。糖果屋的老板坐在其中梳妝台前,吃著一隻蘋果模樣的糖果。
“先等我化個妝。”
他雖然如此說著,卻絲毫沒有給自己化妝的意思,吃著糖果的同時有一句沒一句的向我搭著話。
“其實,我一直希望有人能接替我的工作,繼承我的事業。”
“更重要的是為了將配方傳承下去,畢竟我已經老了,足夠老了。”
而他的身體就像是在反駁說出口的言語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年輕,變成了我印象中和人們打交道時的那個年輕、高大的怪人。
“而這,就是那配方的作用。”
他欣賞著自己的變化,隨即拿出了稱為“節製”的糖花,吞了下去。厭惡的表情讓我深刻的意識到這東西究竟有多苦,可為什麼所有人都會買這種糖呢?我這麼想的,也是如此問的。
“好問題!非常好的問題!”
說話的同時,他打開了一扇暗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半晌也沒有出來。
出於好奇,我走進了暗門,向著深邃處走去。呻吟聲變得越發清晰,空氣中甜味膩的更是讓我惡心。壓抑的感覺化作實質,讓我頭腦發昏,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推開盡頭那扇血跡斑駁的木門,門口立著兩座糖鑄成的雕像。它們麵色驚恐,定格在跑向木門的一瞬間。眼中流出淡藍色的糖漿,滴落卻凝結成了水滴狀的糖粒。
“你來啦。”糖果屋的老板站在床前,背對著我,似乎在照顧床上的可憐人。
那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他呻吟著,眼神中盡是絕望。而他正是失蹤了幾個星期的醉鬼卡布雷!他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溺死在水溝裏,而是躺在這裏,身上少了條腿。
糖果屋的老板轉過身看了我一眼,隨即拿其鋸子,當著我的麵,在卡布雷悲慘的呻吟聲中從他腿上切下了一片肉。
“看,糖就這麼做出來了。來,嚐嚐看新鮮的和放幹的究竟哪個好吃!”
我想跑,身體卻不聽使喚!想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糖果屋的老板一步步向我靠近。
他上下打量著我,敲打我的身體,如同對待一個物件,一個作品。
“糖化的太快了……”他自言自語的嘟囔著“甚至我還來不及詢問這家夥的名字,為作品命名……
“算了,幹脆就叫貪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