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之人終將踏上歸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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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爾·柏格曼最後還是失蹤了,同其他那些淘金的蠢貨一樣。
人們對他的遭遇……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對他這個人感到惋惜。
在斯圖恩,這樣的事情常有發生,礦洞吃人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而克魯爾的失蹤卻出乎意料的挑起了人們的興趣。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
克魯爾的樣貌很特殊,他有著北方人那樣高突的額頭、眼窩深陷,又有著東部民族那樣扁平的顴骨和高挺的鼻梁,同時還有著少見的紅發。
他不僅寫的一手好字,還有淵博的知識,言行中總是不經意的表現出一些恰當,卻不合身份的高貴,完全不像其他礦工那般粗鄙、令人厭惡。
他本身就像是一個謎團。人們紛紛猜測他究竟是哪位爵士家出走的少爺。
然而這個疑問卻永遠的失去了答案,隻留下人們無盡的猜測與感慨。
關於他的失蹤,人們說法不一。
有人說,他累死在了礦洞之中,就像是其他死去的可憐人那樣被草草掩埋,封鎖消息。
有人說,他被深淵中的怪物抓走,成為了那些憎惡之物的果腹之物。
有人說,他終於向現實低了頭,認清自己身份過後便回家去了……
當然,這些說法之中還有一個最荒謬卻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克魯爾實際上是個齷齪的**者,他因摯友的失蹤而抑鬱、發瘋,以至於步上了同樣的結果。
正如克魯爾所說,自己是個幸運而又悲慘的人。
也許他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卻還是沒能改變那悲慘結局。
當然,與其人雲亦雲,不如耐下性子讀一讀他留下的那封遺書。緬懷他的同時,也能對他失蹤的原因有一個自己的判斷。
以下便是克魯爾·柏格曼遺書上的內容。
致敬愛的發現者:
如果你看到這篇文章,則說明我已經離開斯圖恩,放棄了淘金,踏上回家之路並且永遠不再回來。
不可否認,淘金有著它獨特的魅力,令人為之瘋狂。人們眼中隻看到了立於巔峰的幸運兒,卻選擇性的忽略了他腳下那座由骸骨與鮮血堆砌而成的高山。
當然,我也曾同樣他們一樣,直到我目睹了“那個”。
想必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令我重拾信仰的同時,也深刻體會到自己了的渺小與無力。在接受了現實之後,我感到如釋重負。
於是我決定以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之前發生的事情,留給同我一樣的後續者,警醒他們,好讓他們自己在麵對問題之前,能夠更好接受自己的命運。
這一切還要從我那位已故的摯友約翰·喬納森說起。
說真的,他是個不會撒謊的蠢貨。就拿他的名字來說,約翰·喬納森,這種明顯錯誤,隻有名沒有姓氏的古怪自稱。簡直就是在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是假的一樣。
更為決定性的一點是他的口音。他有著很重的東部口音,那是安德爾人難以磨滅的印記。而他竟然操著這樣的口音在人們麵前謊稱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斯圖恩人。甚至在本地人麵前也是同樣如此。
同那樣好心人一樣,我並沒有揭露他的謊言。黑死病的爆發令安德爾地區化作煉獄,屍骸複生,死者不得安寧。無數安德爾人逃離了那裏,隱姓埋名的開始了另一段生活,自然不希望被人們打擾,提及那段陰暗的過往。
我很清楚這不過是借口。真正令我容忍他的原因,並不是同情,而是他有著一種令我無法言表的親切感,一種源於靈魂的相似感。
而這正是我決定回家的理由。——當然,這不過是後話,是我在他死去之後才了然的事情。
起初的我僅僅以為這種感覺源自紅發,他和我一樣有著紅色的頭發與胡須。
而他似乎也和我有著同樣的感覺,並因此對我格外照顧。使得我這樣僅僅淘金,而不用下井的人,也能夠得知礦洞的趣聞與過往。
這附近原本是一片禁區,其中四處遊蕩著從深淵之口中爬出來的怪物。它們危險異常,甚至就連那些瘋狂的冒險者都不願意來這裏。
這樣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很久,一個逃難的陌生人迷路到了這裏,並且靠著在這附近撿到的金子發了家。自此之後,無數前人湧入此地,他們驅趕怪物並且在此定居,之後便發現了這座礦洞。
礦洞內構造奇特,如同蟻穴一般。錯綜複雜的支路隨處可見,有的通向財寶與古物,有的通向礦藏和寶石,有的卻通向了深淵。
那時的礦洞如同巨大的巢穴。深淵的怪物盤踞其中,令礦洞危險異常。就算是招募冒險者,甚至組織軍隊都未能將其中的怪物清理幹淨。
然而一個新人的冒失之舉卻改變了這一切,他將一組人的晚餐遺落在礦洞深處的大廳內,晚上吃飯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人們卻因為害怕天空中的那輪血月,而不得不餓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