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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說出了一 句重要的話:“我們堅決相信,沒有武裝便沒有革命的勝利,中國的形勢特別證明了這條經驗。”邵力子發言不長,但這句話留給斯大林的印象非常深刻。當天,斯大林出席國際執委會中國委員會會議,發表《論中國革命的前途》演說。第二個問題“關於革命武裝和革命軍隊問題”中,他把邵力子的話擴展為:“在中國,是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中國革命的特點之一和優點之一就在於此。中國革命軍隊的特殊意義也正在於此”。

一個著名論斷由此產生。共產國際是語言大師。斯大林是語言大師。指出階級鬥爭的實質是“剝奪剝奪者”,描述革命形勢是“兩個縞潮中間的低潮”,皆是以極其精煉和巧妙的詞彙搭配,完成了今天動輒需要數千字才能完成的概念。而“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與邵力子“沒有武裝便沒有革命的勝利”相較,基本意思相同,但以概念的清晰程度、明確程度、有力程度而論,斯大林的語言不知強大了多少倍。邵力子是說者無意。所以這樣講,依據的是國民黨30年搞軍事鬥爭和武裝暴動的經驗。斯大林則聽者有心。孫中山去世後的國民黨,在共產國際和中國共產黨人的幫助下,通過北伐,正在進入最輝煌的曆史時期。斯大林用這句話來高度評價北伐革命軍本身。斯大林和邵力子兩人都沒有想到,這條論斷後來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發動一次又一次武裝起義、用槍杆子推翻國民黨政權的基本依據。如同孫中山直到臨終也未料到紅色政權會在中國產生,斯大林也未料到中國共產黨人能夠奪取政權。

他一直把中國革命成功的希望,放在國民黨和蔣介石身上。斯大林之所以看好蔣介石,因為他認定蔣是中國革命的雅各賓黨人。在這位中國的羅伯斯庇爾領導下,未來政權有可能過渡到社會主義。對國民黨和蔣介石懷抱如此希望的斯大林,又是怎樣看待中國共產黨人的呢?在國際執委會第七次擴大全會上,斯大林發表的那篇《論中國革命的前途》演說中,除了那段著名的“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外,還有這樣一段話:“有人說,中國共產黨人應當退出國民黨。同誌們,這是不對的。中國共產黨人現在退出國民黨將是極大的錯誤。中國革命的全部進程、它的性質、它的前途都毫無疑問地說明中國共產黨應當留在國民黨內,並且在那裏加強自己的工作。”孫中山認為“共產主義秩序,乃至蘇菲(維)埃製度不能實際上引進中國,因為在這裏不存在成功地建立共產主義或蘇菲(維)埃製度的條件”;斯大林也不相信離開國民黨,中國共產黨能夠獨立存在;不相信中國共產黨能夠獨立完成中國民主革命的偉大任務。後來把王明推上台的米夫當時認為,應該提出在中國農村成立蘇維埃的口號,為此受到斯大林的嚴肅批評。他說米夫在兩個方麵犯了錯誤:第一,不能撇開中國的工業中心而在農村建立蘇維埃。第二,在中國工業中心組織蘇維埃現在還不是迫切的任務。斯大林不相信農村能夠成為中國革命的基地。更不用說什麼“農村包圍城市”。斯大林所謂“有人說,中國共產黨人應當退出國民黨”的這個“有人”,是指托洛茨基。這是一個在俄國革命中具有相當份量的人。

1924年1月21日,列寧去世。悲痛的日子到來之時,斯大林首先辦的事是口授一封電報:“轉告托洛茨基同誌。1月 21日6時50分,列寧同誌猝然逝世。死亡係由呼吸中樞麻痹所引起。斯大林。”一些蘇聯領導人後來被冠以“十月革命的領導人之一”;“重要參加者之一”;托洛茨基從來不需要用“之一”來肯定其曆史地位。1917年9月,在決定性的日子來臨之時,他是彼得格勒蘇維埃主席。十月革命期間,更擔任著關鍵的彼得格勒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職務。即使在電影《列寧在十月》中人們也能看到,當“麵包會有的”瓦西裏掩護列寧四處化裝躲藏之時,斯莫爾尼宮的起義組織領導沒有停頓。若要還原曆史真實,電影中在斯莫爾尼宮具體指揮武裝起義的人,應該由斯大林換成托洛茨基。某些時刻,事物需要從反麵獲得論證。西方惟心主義曆史學家德?阿寧在評價十月革命時,認為“可以很有把握地說:布爾什維克革命的完成,首先有賴於列寧的百折不撓的狂熱和托洛茨基的惡意煽動”。聯共(布)黨史的一個悲劇:從敵方那裏,才能重獲從己方失去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