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這才明白,怪不得王品榮敢給鬆月樓挑戰書呢,要知道那可是江南,北派的許多經典菜肴絕活兒,諸如九轉大腸,油爆雙脆,即便技巧要求再難,因不符合南邊的口味,拿些食客也多是不買賬的。
這一點兒就能看出南北的差別了,南菜在北邊兒可是頗受追捧,反之,北菜卻在南邊吃不開,這也是讓北派廚子心裏憤憤不平的原因,覺得,南派的廚子到了他們北邊兒一樣過得滋潤,可他們要是到了南邊,想混口飯都難,實在不公平。
這裏自然跟皇上的喜好脫不開幹係,不過,卻也是北派的廚子不思進取所造成的,就拿一道烏魚蛋湯來說,這道北派的名菜,若是做的地道,在南邊一樣可以叫響,可惜卻極少有人會做敢做。
而且,南菜始終不停創新,北菜卻默守陳規,天下的食客不是傻子,再好的菜,總吃也膩了,若不推陳出新,早晚是被淘汰的下場,就如齊州那些老字號一樣。
某種意義上說,韓子章學廚藝的路子,倒是極正確,也正是因為他融合了南北所長,師傅才會認可他的廚藝吧,如此看來這王品榮的確不好對付。
梅大親了她一下:“你還沒說跟鬆月樓少東家怎麼認識的呢?”
他竟還記著這個,曉青忍不住笑了一聲,想想這種事兒還是說清楚的好,這男人可是個醋壇子,回頭別真以為自己跟崔誠之有什麼:“我跟少東家也不過隻見過幾次罷了,在安府的時候,他幫我說過幾句話,算個人情吧,不過,這人的性子看上去頗有些耿直,隻怕不適合官場此情可待之錦瑟。”
梅大哼了一聲:“你倒是什麼都知道,才見了幾次麵就知道他性子耿直了啊,你又怎知他不適合官場?”
曉青仰頭看了他會兒,笑了起來:“你這是吃醋呢還是跟我置氣呢,雖說當日他幫我說了話,可那時逍遙郡王跟一位總督千金在場,我心裏感激他是真,更佩服他不畏強權的公正之心,隻這樣的人,進了官場怕不能適應。”
梅大撇撇嘴:“這話奇怪,若沒有公正之心,如何當官?”
曉青搖搖頭:“你這話才是說著好聽的呢,官場什麼樣兒誰不知道,遠的不提,就說兗州知府梁子生,他若有公正之心怎會幫著韓子章擠兌南派的廚子,若有公正之心,又怎會臨陣倒戈,從韓子章哪兒跳了出來,若有公正之心,葛順生怕早已緝捕歸案,一個人犯,還能上天遁地不成,抓不著隻能說他有意放水,他的心思很明顯,便不想幫韓子章,也不會輕易得罪,你看他無論說話還是做事兒,都是如此八麵玲瓏左右逢源,這樣的人才是官場的人,少東家那樣兒的就是個清高的讀書人,倒是適合開館子,對於南北的烹飪技法,經典菜肴,都頗有見地……”
正說著,忽手指一疼,忙住了嘴,自己說的太順溜,倒忘了身邊還有個大醋壇子,接著,便聽醋壇子十分霸道不講理的要求:“十分不許提他,更不許想他。”
曉青笑了起來:“以前真沒發現,你這麼霸道。”
梅大目光一閃,湊到她耳邊道:“夫人,與其說這些沒幹係的,不如早些安置。”說著,在她小腹上揉了揉:“有道是天道酬勤,為夫勤力些,說不準明年咱們就能當爹娘了。”
曉青愕然:“你剛不是說嗚嗚嗚……”話沒說完就給堵了回去,又一次的慘痛經驗告訴曉青,男人的話絕對不能信,是天道酬勤,可這太勤了也扛不住啊。
她才多大就生孩子啊,而且,當爹娘不是那麼簡單的好不好,孩子生出來容易,養好了卻難,也不是小貓小狗。
更何況,哪有剛成婚就天天盼著要孩子的,太急了點兒吧,曉青倒是覺得,當務之急是讓梅大克服自卑的心理,把他臉上的麵具先摘下來,跟個戴麵具的男人親熱,真是說不出個怪異。
可她試了幾次,這男人死活不答應,先是說她見了會怕,她一再保證不怕以後,又說給他時間,說從她眼裏看見自己的樣子,會覺得配不上她等等……
總之一句話就是自卑,可曉青沒覺得他自卑,事實上,有時候曉青甚至覺得,這男人相當驕傲,哪怕麵對尊貴的逍遙郡王嶽錦堂,他依然不卑不亢,應付的遊刃有餘,這樣的人會自卑?實在想不通。
正在曉青致力於讓梅大摘下麵具的時候,蘇夫人到了齊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