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狗子說拜師學廚子去了,哈哈笑著拍了他兩下:“當廚子好,如今咱大燕的日子太平,街上的館子一個比著一個熱鬧,萬歲爺還一年辦一次禦廚比試,學好了手藝,將來可有大出息,又問他來這兒做什麼?”
狗子隨便扯了個謊糊弄過去,正瞧見師大伯說的那個院裏出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套著車出了巷子,路過的時候還跟拉腳的大叔打了個招呼。
等那漢子走了,狗子才問:“大叔認識這位啊?”
拉腳的大叔想起什麼,不禁恨聲道:“學廚子是好事兒,學好了手藝好好娶個媳婦兒過日子,別沒事兒惦記人家的媳婦兒,偷雞摸狗什麼東西。”
狗子一愣,再想問,拉腳的大叔大概覺得他年紀太小,不好跟他說什麼,歎了口氣走了。
狗子眼珠子轉了轉,瞧瞧那邊兒的院子,繞到了後頭去,後頭是個背靜的胡同,後牆邊兒上種著一顆老榆樹,狗子左右看看沒人,三兩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榆樹岔兒上,往院子裏一瞅,頓時滿臉通紅。
狗子雖說才十一,卻因為爹沒了,娘又病著,前兩年滿處亂跑,為了弄幾個錢給他娘治病,什麼事兒沒幹過,最容易賺錢的活兒就是給花街上那些窯子裏的姑娘送玩意兒,胭脂水粉,頭上戴的花兒,乃至帕子,都有。
那些窯姐兒一聽見有貨郎叫賣,就從窗戶口扒出半個身子來,喊著要什麼東西,老鴇子不讓貨郎進去,倒讓他們這些小子得了便宜,來回跑一趟,怎麼也能得幾個錢,最是好賺。
能瞧上貨郎東西的,自然不是多體麵的,都是最下等的窯,客人都是些沒錢的粗漢子,也不講究,來了就是找痛快的,故此,窯裏都是一個個小格子間,根本隔不了音,有那等不得及的,門都不關,狗子一路跑上去,總能看見好幾對光著股在炕上滾的,叫的比開春窗戶外頭的貓還瘮的慌。
折騰了一會兒,像是完事了,卻仍然傳來啾啾親嘴的聲兒,過了會兒聽見婆娘開口道:“你個死沒良心的,這一趟可有一年不回齊州了吧,京裏不定有多少相好的,難為還記著我,知道回來瞧瞧,我隻當你有了新人,早把我丟脖子後頭去了。”
漢子喘著笑了兩聲:“她們都不如你好,隻你那漢子太礙事兒,昨兒晚上我在西屋睡著,可想了你一宿,偏你還跟你那漢子折騰,就不怕我吃起醋來,拿廚刀把你那漢子剁了。”
婆娘咯咯笑了兩聲:“這話說的叫人笑,他雖不爭氣,到底是俺正經男人,他要幹事,俺還能推開他不成,你倒不怕他知道了你我的事兒,找你拚命,反倒要吃他的錯,這是哪兒的理兒……”女人話音剛落就聽啪一聲脆響,不知打在了哪兒,接著就是一陣叫喚,嘴裏胡亂大爺親親的亂叫了一通再回首,已荒蕪。
漢子還不停的問:“倒是你那漢子厲害,還是我厲害,今兒叫你知道知道……”
狗子實在聽不下去,怕被兩人發現,爬回牆頭,仍縮在樹上,天快黑的時候,瞧見晌午的那漢子回來,牲口牽到棚子裏,婆娘幫他撣撣身上的土,漢子還問:“表哥呢?”
跟婆娘幹了半天事兒的男人,從裏頭出來,狗子打量了一遭,穿著一身綢緞袍子,倒是裝的極像,跟漢子寒暄了幾句,說有個應酬出去了。
狗子一路遠遠跟著他,見他進了客來投,不一會兒出來,身邊正是自己見過的顧永成,心裏便有了譜,方才回來給梅大送信。
梅大一聽,暗暗點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就說葛順生怎麼會跑到拉馬巷子裏去,原來是貪著奸,情呢,如此一來收拾他就容易多了。
高炳義送來的帖子上說是三天後,因富春居還在整修,便約定了聚豐樓。
曉青本不想去,卻錢東家親自過來了一趟,話裏話外的吱吱嗚嗚,曉青琢磨他是不敢得罪韓子章。
錢世臣做的布袋雞尚書大人頗喜歡,特意舉薦他進了禦膳房,雖說聚豐樓是傳承百年的老字號,卻還沒出過禦廚呢,這兒子如今成了禦廚,真是給祖宗爭了臉,可把錢弘高興壞了,為這事兒,聚豐樓可是整整擺了一天流水席,錢世臣進了禦膳房,自然更不敢得罪韓子章了,又親自過來請,曉青怎麼也得給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