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瞧著他出了城,莫轉頭回梅園送信兒。
富春居正在緊鑼密鼓的整修,安然也隻能暫時在梅園住下,倒難得清閑了下來,每天除了給先生做些吃食,就是跟梅大膩在一起。
先生的梅園頗為別致,因進園的時候那兩株老梅而得名,可惜如今開了春,梅花就別想了,光禿禿的樹幹上抽出了嫩嫩的綠芽,映著潺潺流經的一彎清泉,也別有一番景致,讓人一進梅園就覺春意盎然。
梅園之美,美在精致上,比起富春居更得南邊園林的精髓,也難怪先生會選在這裏隱居了,不過,這滿園的景色落在安然眼裏,卻有些說不出的傷情。
一想到羅勝竟然就是縱火之人,安然就覺倍受打擊,在她眼裏,富春居的人都是難得的好人,從廚子到夥計,各司其職,在富春居最難的時候,都沒想過離開,卻又怎會縱火?
梅大一進小院就見這丫頭坐在水邊兒,拖著下巴發呆,臉上頗有些鬱鬱之色,梅大目光閃了閃,這丫頭什麼都好,就一樣兒心太善,太容易輕信於人。
有時,梅大都覺或許在這丫頭心裏,除了安府的大老爺是個不可救藥的大壞蛋,其他都是好人,殊不知,人的心有多陰暗複雜,為了名利,可以泯滅人性,什麼事幹不出來。
便是羅勝,即便有苦衷也不可饒恕,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她……梅大如今都不敢想那天的事兒,從沒有一刻,讓他覺得那麼害怕失去一個人,哪怕他的勢力再大,財產再多,若是沒有這個心坎裏的丫頭,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不知不覺中這丫頭早已入心入肺,隻要有他一天,就不會讓這丫頭有絲毫閃失,他會用自己的一切能力緊緊護著她。
可自己這番心意,卻不敢跟她說明,他怕,他竟然怕,便他自己都覺可笑,這麼多年,什麼事沒遇上過,哪怕再難的時候,何曾怕過?可遇上這丫頭,他真怕了,怕她愛鑽牛角尖的小腦袋,死也不接受自己,怕她一走了之,讓自己找不著人,怕她被那些躲在陰暗之處的小人謀算,吃虧受罪,甚至丟了小命。
他怕的太多,所以,他才這麼瞞著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成親,用一紙婚書拴住她,這份苦心,不知她將來知道會如何,以她的性子,真難說。
見她抱了抱胳膊,不禁皺了皺眉,把身上的鬥篷卸下來走過去,披在她肩上,從後頭抱住她,攬在自己懷裏:“剛開春風涼,自己一個人在水邊兒想什麼呢?看著了寒氣。”
曉青搖搖頭:“我隻是想不明白羅勝為什麼會縱火,他那麼一個老實人,怎會做這樣的事兒?”
梅大抓住她的手,感覺有些涼,不禁皺了皺眉,攬著她進了屋,才在她手上寫:“越是老實人越會做出人意料的事兒,更何況,若有人威逼利誘,什麼事兒幹不出來。”
曉青愣了愣:“指使?你是說有人指使羅勝放火?”
梅大點了點頭。
曉青想了想:“是韓子章嗎?”
梅大搖頭:“即便韓子章想挑起南北廚子之爭,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想對付你,有的是招兒,放火不是等於把小辮子送到咱們手上嗎,隻要韓子章不傻,斷不會幹這樣的蠢事,是燕和堂的劉成。”
曉青歎了口氣:“我是不想眼看著廚行爭的你死我活才出手幫忙,都是同行,何必自己難為自己,便燕和堂,當日也叫狗子送了菜譜過去,不想,他竟如此恨我。”
梅大:“劉成本就是個小人,最見不得別人好,當初之所以攛掇梁子生擠兌富春居,就是因為看上了富春居這塊風水寶地,想謀在手裏,若不是先生出頭,還有你這個厲害的大廚,富春居早成了劉成的囊中之物,你壞了他的事兒,他能不恨你嗎?”
曉青:“原來如此,我還說自己沒怎麼得罪過他,做什麼要燒死我……”話未說完就被梅大捂住了嘴:“不許說這個字。”
曉青愣了愣,他是怕了嗎?在她眼裏,梅大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