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會了對不相幹的人微笑，我學會了掩藏暴躁，我刻意把所有的棱角都打磨掉。
我不再是章小麥口中那個和全世界作對，隻對她一人好的蕭言。
如今的我對全世界虛偽的好，隻想和章小麥一人作對。
又是一年新年，我在蕭良和路易的家裏過年，坐在我腿上看電視的蕭笑已經快兩歲了。
“言言，你頭發都這麼長了。”坐在我身邊的人說。
“是不是該剪了，可惜今天沒有理發店營業，不然是不是清清爽爽的過個年。”我笑著對路易說。
“我來給你剪。”路易撥弄著我的頭發說。
“好啊。”
“來先洗頭。”
路易牽著我的手走進洗手間。
我閉上眼睛，體會著她的手指在我的頭發上輕輕的揉搓，水流過耳朵，眼睛，衝刷著過往的記憶。
“小麥。”我抓起路易的手。
路易錯愕的看著我。
白色的泡沫流入我的眼睛，很酸澀。
……
被剪掉的頭發落了一地。
“言言，你以後頭發不要束起來好不好，這樣看起來會柔和許多。”路易看著鏡子的人對我說。
我順著路易的目光看鏡子裏人，這個女人長發比肩，臉上沒有驕傲，沒有疏離，沒有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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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臉上時常出現一種安靜的表情，偽裝的隨和好像真的就要屬於我。
過去那個在台燈下認真雕琢手指，一心隻想離開這個世界的孩子在無情流過的時間裏消失不見了。
留下的，隻是殘存的記憶，和這幅虛假的表麵。
“蕭姐，頭發剪短了。”唐蔄生站在我的辦公室裏說。
“不還是長發嗎？”
“雖然隻是短了一點，可還是需要時間去習慣。”
“蕭姐，有些話想和你說。”唐蔄生像個小孩子一樣羞羞怯怯。
“說吧。”
“蕭姐，我挺喜歡你的。”唐蔄生雖然緊張可是說得非常自然。
“可是你蕭姐和你一樣隻喜歡女孩子。”我笑著看著唐蔄生說。
“啊？”唐蔄生失態的將嘴巴張開很大。
“蔄生，你的新歌寫的怎麼樣了？”我換了話題問他。
“還差詞。”
“我先聽聽曲子。”
唐蔄生正了正吉他把曲子彈給我聽。
我在聽唐蔄生彈吉他的時候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那晚路易和章小麥一樣冰冷的手指。
想到我和章小麥在浴室裏洗澡，她的手從我的發間穿過。
我把那種感受說給了唐蔄生，還強人所難的把這首沒填詞的歌起了個名字叫做《手》。
三天後唐蔄生帶著吉他來找我，到我辦公室看到人在開口便唱，這是我們這幾年在一起工作時留下的習慣。
我喜歡去那家理發店/那個人的手很像你/在她觸碰我頭發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當做是你
我懷念我們的單車歲月/我們握著手/汗水濕了手心/在風裏無畏的飛奔/好像是天使/要飛到天空去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愛上了你/卻失去牽你手的權利/我開始懷念那些放肆的過去/我開始尋找那個你
她的手很像你/在她觸碰我頭發的時候/我閉上眼睛/以為是你
我開始懷念我們的過去/懷念你的手指/想念你的手勢
她的手劃破了我的眼淚/我睜開眼看到她錯愕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是你/從此以後那裏我再也沒有去
“蕭姐，我在顧小幼那看過《你的樣子》的歌詞，我是按照那個風格寫的，你就那一首作品，還不是公開的，我也沒有什麼其他可以參照的，隻能寫到這。”唐蔄生的表情有些抱歉。
在這個詞作泛濫品味失真的年代，我沒有權利說唐蔄生填的不好，隻是從那以後我開始愛上了一些更加直指人心的詞句。
我像一個受虐者一樣，喜歡被那些詞句刺到痛處，再狠狠回味，素素說這是另一種自虐。
素素這個朋友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比如一種深入，一種流動，一種滲透，比如自毀是更深層次上肉-體與靈魂的雙重愛-撫，吸毒是一種絕對的精神上的自—慰，我從不是什麼高尚的人，所以我會安靜的聽她躺在床上講這些，並且不去反駁。
我不再責怪白桔為什麼不把複吸得更嚴重的素素送到戒毒鎖，因為對素素來說，這隻是徒增痛苦，並不能改變什麼。
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上進和墮落都該得到同樣的尊重，何況素素想傷害的隻是她自己。
“蕭言，好想死。”
“可是自殺的人是沒有輪回的，你會永遠停在那裏，為你玷汙生命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