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雲薇自嫁到了紮魯特部以來,就是守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吉郎輝來過日子。那就是一個妙齡的女子一下子都落了單,寂寞而難熬。
她這會兒剛給吉朗輝喂了藥,才從帳子裏出來,卻不想撞到了吉賽和他的夫人莫姍。她不理吉賽,就擅自走開了,吉賽其實也是見慣不怪了,這是仇人見麵嘛!
但莫姍卻對吉賽說:“首領,你看這個雲薇公主,明明是從我們麵前過去的,她卻裝作沒見到人一樣,真是一個沒禮數的丫頭。”
“她沒罵我就算是好的了,不理就不理吧,沒事的。”吉賽說。
“首領,她可是您的兒媳,應該會孝敬人的!還是說是做公主的日子久了,她就可以淩駕到我們頭上了!您不罵她?”
“我罵她幹什麼?任她去吧!”吉賽自到一邊去了。
雲薇在草地上走來走去的,卻就是什麼也做不了。她坐到了草地之上,拔起地上的草就那樣丟著玩,也甚是沒趣。
這時,一時蛐蛐從她前麵跳過了,去和另一隻蛐蛐打架。她就扒在了地上,看它們在草叢裏踢咬著彼此,又叫了幾聲,停了。過了一會兒,這兩隻蛐蛐又鬥了起來,雲薇就在那邊上又喊又叫。
大福晉織雲格格到了他們的帳子裏,卻不見雲薇,隻有阿茹娜在床邊守著病人。
大福晉問她到:“你們雲公主去哪兒了?”
“回大福,公主說是累了,要出去走走,叫奴婢在這裏守著。”
大福晉冷笑到:“丈夫病了,她不安心守著,卻又跑出去做什麼?有她這樣的妻妾嗎?她去哪兒了?”
阿茹娜道:“她沒說。公主不許我們跟著!”
“什麼?不許你們跟著?”織雲格格覺著這雲薇是太失於管束了,眼睛怒瞪著阿茹娜。
阿茹娜也不敢說話了。
“你們是她的奴婢,她怎麼就不許你們跟著呢?她要做什麼?這是巴約特人沒教好她,就讓我來教導教導她!”她咬牙,帶著自己的奴婢,又出去了。
阿茹娜看情況不對,雲薇是個不服管的人,個性火辣外放。大福晉是個內莊外重的人,她和雲薇若到了一起,就勢必發生紛爭的。她所以也就扔下針線也出去了。
雲薇正在看那蛐蛐鬥爭,叫得天花亂墜。大福晉來了,她也沒有看到,還在這裏看,不時地發出一聲聲的叫好聲。
她也真是好玩兒呀!吉朗輝病成了一具骷髏,她卻都沒有惆悵之色,還那麼興奮地笑著!
大福晉來到了她背後,一腳將兩隻正打得火熱的蛐蛐給踩死了!雲薇抬頭,卻是織雲格格,自己的婆婆!她又看著地上成了肉醬的蛐蛐的屍身,也就叫到:“這是我的蛐蛐,你幹嘛要踩死它們?”
阿茹娜讓她起來行禮,她卻撂著那兩隻可憐的小蟲子的屍身。那兩腳,與其說是踩蛐蛐,不如說是要扼殺雲薇孩童般的純真之心!雲薇哪是能忍的人?她隻要難過。就從不會裝在心裏的!
“你還在這裏玩兒?吉朗輝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你還在這裏玩兒得盡興!什麼憂愁之色都沒有,這是什麼婦道?你又守婦道了麼?做了別人兒媳,不想著孝順公婆,不伺候丈夫,就知道自己玩樂。”織雲格格雖是在心平氣和地說,卻也是在鞭撻雲薇,哪知雲薇處境?
雲薇站了起來,立馬就分辯到:“我就是這樣了,你愛怎麼著了吧?你們這樣的活死人,我才不要做呢!”
大福晉道:“你說誰是活死人哪?你是說的我嗎?”
“你不是嗎?”雲薇質問到:“你有丈夫,他卻不和你相處,卻跑去和側福晉們在一起!你說又不能說,就隻能忍著。你丈夫不來,你就是成了灰,他也不會來看你一眼的!就一個人,坐在帳子
誦一下經文,就過了一日了,也沒見你真正笑過啊!婦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婦道!我不是你們,失了本真,就隻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這麼違逆教義的話,雲薇卻是沒濾過腦子也就說了出來,也正是天然不拘了!可是,大福晉卻忍不下去了,揚手即打了她的臉。
大福晉說到:“好一個潑野的公主,竟能說出這種話來!我就是要馴服你這野丫頭,你這個巴約特部的小公主,免丟我們的臉!”
雲薇哭了,這是她第二次被人打了!一次是她父親,這一次卻又是她婆婆。
她不想變成他們那樣,行一步路就是德呀品呀的。規規正正地做人,又方方正正地生活。又哪裏會有一絲半縷的色彩與生機呢?
她有犄角,也會傷了自己,也會頂傷別人。但雲薇就像是一杯沒有任何雜質的清水,純然無垢,沒有什麼劣性和害人之心。
她被逼著要變成她們,可是那才是美,她們活得才叫蒼白蕭瑟。她不要變,也不想變,做一個活著的人偶或是別人的副本!
雲薇笑到:“你兒子病了,我就要天天坐在哪裏嗎?我被押到了紮魯特部,這是要講和的,而你們卻又後捅巴約特部的後背!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自己上梁不正,行事不端不純,還跟我講婦道!我呸!你們也可以講嗎?我們巴約特行得正走得正,為你養大女兒,你們卻落井下石,這也是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