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退下了之後,卻在努爾哈赤的宮外遇到了映藍。那時,映藍一個人,說是在等他。
“你等我作什麼?”他過著這種心半懸的日子已不是一朝一夕了,總是生死即在那瞬間。
她會在這裏,他沒有想到。他是一個人進宮的,而那時,她還在自己的屋裏待著。她應該是才到這兒的,她是來請聖安的麼?
“我不是來請安的,隻是略到宮中看一看罷了。側妃病了,我們去看看吧。”她說。
“好。”他答應到。
自己就奪步先行了,映藍後行。
“你還有額娘麼?昨天阿濟格說說她還進宮伺候大汗,這事兒也是真的麼?”映藍無厘頭地問到。
他停了下來,在沒人的地方。她隻低首走路,卻不料一頭撞上了他的胸口。她頓時腮赤到了耳根,臉也熱辣辣的,卻差點往後栽倒了。他卻即時的摟住了她的腰。
“小心點兒。”他笑說。
她額頭促汗,抓著手裏的帕子,抬頭卻見他隻是含笑凝視著自己。他還是高出了自己一個頭,她隻是看到了他赤色的略方的下巴,卻不去看他的眼睛了,還嗅到了他有點驕野的呼吸。
“映藍,不,我可以換另一種叫法嗎?”他問。
可是手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把他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腮邊,他垂著眉,眼神卻熾熱而執著。她想拒絕他,可是又不忍他失落,躊躇而且糾結。她紅透了臉,又轉開了它。
“那你想怎麼叫?”
“告訴我你的乳名。”他命令她到:“這種叫法不好。”
她說:“我沒有乳名。”
“你是吉賽的女兒。”他拌著此微的沮喪,卻還盯著她的眉梢。
“是,怎麼了?難道你也想罵我?”她嗐到。
“不,我隻是意外,你怎麼會是他的女兒?”他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說:“我真的沒想到。”
她用力推開了他,他就是把她也看成了吉賽的影子,還想收拾吉賽的樣子。吉賽惡貫滿盈,那她也該是子承父業了吧。他也有這種不苟言恥的偏見!那麼也就是說,他也想收拾她了?
“是,我是吉賽的女兒!怎麼了?很失望麼?我阿瑪不是好人了,那我也肯定不是了!你們都這樣看我的,我也沒辦法的。你們想證討他,那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了再說吧!”她大叫著,抽身就回頭去了。
他們才從宮裏出來,看過了側妃之後,也就一起走著。阿敏的問話,就像別人說她是吉賽的女兒就不是善類,映藍很是抵觸。她加快了腳步,他就在後麵粘著。
“你去哪兒?”阿敏看她橫衝直撞的,到處亂走。他怕她出事,她企圖丟開他。
“我用不著你管,你就回家去吧,我就住在宮裏了!”她腳下生了風似的,走的飛快。
“不行!”他說:“你不能待在宮裏,側妃那裏也不方便。你還是和我一起回去吧,到我那裏去住了我才放心!”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映藍回身說到:“你還是回去吧,我就不去你那裏了!你們都討厭我阿瑪的,我知道。你們一想到他,就想到了一個隻會倒行逆施的強盜!一個凶殘冷酷的霸王!噬血成性。”
阿敏抓到了她的手臂,認真地解釋到:“你想多了,我不是那樣想的。我是說,你怎麼會在巴約特長大的!我沒有在罵你呀!”
“沒有?那你問我做什麼?你分明就是,和他們一樣,看到了我就想到了吉賽!我是他女兒嘛,我就和他是一種人!”她說著就哭了起來:“我就是吉賽的種!你們恨他的話,就來剁了我吧……”
阿敏慌了,道:“我不是……不是那樣想的,我……隻想問一下你的過去嘛,你別哭啊。”
“我有什麼過去?你就是介意我的身世,你在盤問我!我就是強盜的女兒,我以後就不同你們交涉了,我就是賊女!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他們都這麼說我,你也可以的,把我抓起來,為巴約特除去一塊心病!”她說。
她淚流滿麵,淚水還流進了她的嘴裏,她邊拭著邊哽咽。他卻也是看得很難受的,她好像是在說他一樣。怎麼他也有同感?
他不禁心痛了起來,雙手穩住了她的雙肩,說:“那木其,你知道麼?其實我也和你一樣,我是在我汗伯身邊長大的,他對我也很好!可是他,殺了我阿瑪……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他了!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阿瑪;他看到我,也會想到我阿瑪!我阿瑪雖然死了,可是他就這樣阻隔著我和汗伯。我們的關係也就非常微妙,我也不會形容那是什麼滋味兒了……”
他眼眶裏綴著晶瑩的淚光。他是從不會當著人流淚的。可他的阿瑪,是他的痛,是他的疤,一觸及能痛徹心魄!
她安靜了,她才知曉他為什麼會說自己沒有歧視她了。他們的成長之路,就是這樣,充滿了掙紮與困苦的,有陽光,也有很多的風霜。
“好了,是我害你傷心的,對不起了二貝勒!”她說:“我誤會你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