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指狠戳了一下雲天的腦門,然後緩緩升天向另一個方向飛出來了,雲天嘟了嘟嘴。
“這是去哪兒呀姑姑?”雲天問女媧。
“回‘仙祖宮’去呀!”女媧說。
“哎喲!又回那裏去呀,我不想去嘛!好姑姑,回家去吧!”雲天嬌癡撒軟,扯著女媧的袖子笑告。
那女媧生氣的說:“你還想回家?你做夢吧,你阿爹知道了你的事,氣得說要抽你呢!他要打你,我怎麼拉得住哇?”
雲天無奈地唏噓著,說:“那好吧,不回就不回了!保不定阿爹真會抽死我的!”兩姑侄就並頭飛行著,穿雲渡日,過霞越山。
來到離“仙祖宮”不遠處的一座花山時,聽見隱隱啜啜的女子低泣聲。
二人四環一望,卻見那不遠的仙雲上坐著一個穿紫綾長裙的女人:新裝淡雅素淨,翠眉點黛,霧山流雲,纖姿抱株,如香花珠蕊般清新脫俗,風搖其身,嬌嬌不勝,淚似夏雨,滾洗荷麵。
雲天問女媧:“姑姑,這是誰呀?”
女媧說:“是紫露花神,主管苦木丁香的女仙子。”
她們都驟然停住了,雲天說要去看看那女子,掀起裙綾就走了過去。
女媧說:“你又幹什麼去?”
雲天道:“去看看呀,問問怎麼了。”
女媧道:“這要耽誤時辰的,回去就天黑了。”
雲天沒聽她說話,輕步而至,彎曲在那花神麵前笑到:“這位姐姐,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傷心是為了什麼?”
女子放下手掌來,見到她,說:“沒什麼。”
女媧也跟了上來,在雲天後麵站著,一言不發,看去卻是威然風度:氣態端方豪放,不拘小節,凜然寒麵如雪,鵝腮凝脂,冷而清豔,堅而曲柔,韶笑而少言。
“沒事你哭什麼?對了,你叫‘紫露’吧!”雲天爽聲笑問,女子點頭。“我叫雲天!我後麵的是我姑姑始母女媧大神!”
女子笑到:“你們好。”
她趕緊起來給她們行禮,女媧道:“花神免禮吧!”說著,仍是拭淚。
雲天急得說:“哎呀,你說話要緊,哭得人心好煩!”
紫露說到:“是紅魁天魔,他來向我討幾棵苦幼木丁香,我說‘那丁香是極陰之物,弄不好會傷了精元的’,所以沒給,他竟譴人來把我園中的丁香樹全放倒劈折了!我的靈壽是它們供養的,苦木枯竭,我將會因陰元耗盡而亡的!我在世不過活了十七年,後來大病了一場,也就一命歸西了!我不能去地府,蒙玄女天神指了一條明路給我,讓我去修苦木仙緣,修煉之後,就可被上天賜予掌天地陰元……也就是‘苦木園’了,原來也叫‘陰元聖境’。”
女媧聽了,笑到:“這就叫‘各有因緣’了!你有今天,玄女娘娘的指路是機緣了!”
紫露笑到:“是呀,應該感謝玄女娘娘的!”
雲天道:“誰是玄女娘娘呀?”
紫露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雲天不由疑惑起來:“以後……什麼意思呢?”問得女媧紫露都相視而笑,並不回應。
雲天說:“你們瞞我什麼呢,笑得如此怪異!”
女媧聽天魔搗木一事,亂天地陰氣所歸之秩序,也說到:“我要去看看,花神帶路吧。”雲天也說要去,紫露說行,帶著她們往“陰元聖境”去了。
那紫露花神坐處雲藹卻猶濃霧重愁,落雨霖霖,飛絲纏陰,雲天往後一看,覺得很是不解,是何種情愁這般使天感意耶?天豈能比人識心且理人百結愁腸?一心要去“陰元聖境”,也就不宜久留了。
前方是一大片黑壓壓的林海,頭上是暮藹如墨灑,浮雲如飄粉,暗日天上走,仙靈縹緲行。林中央出現了一條暗徑,那雲蓋霧覆,三人隻能摸索前行,荊木旁盛,荊花離枝,林鳥幽啼。
入了林後,由於蒼古大木成林緊密錯枝交葉,路也暗了下來,霧卻隻在頭上的蔥林崢嶸飄著了,林中不能擠隻身進去。走了一段以後,視野方才開闊了,出現了一個場院,門口柏林森森,巨木擎天,遮天蓋日,看不透那永晝薄霧之上是什麼了。
門前的石階下方立一牌坊:陰元聖境。入了門內,雲藹蒸香,柳幕花毯,青苔鋪地,錦烏來去,矮木油菁,圍院青煙碧坊,用秀木搭建布高挨雲而成。門匾乃題:“苦海濟生”,門邊對聯以古書形式刻出,曰:“蒼天拂生為厚德,曠地納情為深恩。”門匾上方還有四字:“苦生莊園”。
女媧笑問:“為何題這門匾為‘苦海濟生’?莫非花神想濟救蒼生了?”
紫露笑到:“非如此意。‘苦海濟生’是為小神所悟,意為:‘人生命苦者不勝計數,所能者乃情有真切,憐愛他人,共度苦難’之意。黃金再多不如人情深厚,若人情薄了,法又何用?”
女媧點頭:“這種領悟,凡人從生到死也未必可以做到的,且又有一番新意,令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