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篇看蠟部:鐵車左明十三右明六六(3 / 3)

不僅如此,張元天等人看到石門之後,有一個巨大神獸的骨骸陷入在石壁中,這種神獸是一種大魚,它的頭部獠牙嶙峋,身體一半的骨骼,露在石壁之外。如果這種大魚是活的,它的身體可能比一般的船舶還要大許多。

幾個術士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種自然奇異現象,也難免暗自心驚。

張元天計算時刻,命令大家在原地休息一會兒。意思很明顯,他和同斷決一勝負的地方,就在這裏了。於是所有人都按照自己門派的方式,盤坐在濕漉漉的地上,打坐休息。

張元天等人休息的時候,同斷正乘坐一艘木船從下遊到了古道的這個湖泊。同斷的本事的確很大,能夠讓船在古道裏航行,也算是沒有給斷水流的門派丟臉。看來斷水流對長江的地貌十分熟悉。

張元天意識到,斷水流很可能跟《水經注》有關係。

同斷的木船慢慢逆流而上,穿越石門。木船吃水很淺,船舷用鐵片包裹起來,看來日本人攻占長江,也是征調了民用船隻,臨時改裝成戰船。鋼甲鐵輪船吃水較深,在古道裏寸步難行。

船隻上點了很多汽油燈,整艘船身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中日兩大術士高手,就在這裏展開對決。

二人已經間接交手幾次了,但是這是第一次麵對麵。他們也都知道對方的身份和地位。

同斷的木船上,載著不少士兵。

在鬥法之前,同斷向張元天做了一個揖,左手的大拇指按在右手掌心,右手的虎口把左手的大拇指捏住,雙手又環握。這是中國道教古老的姿勢,始於漢朝。後來唐朝尚左,姿勢就反過來了。

這些細節,張元天當然清楚,同斷的意思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流派根源是在唐朝之前,也就是說,他的門派很古老,是道教正統。

張元天當時也是暗自吃了一驚,日本人的傲慢是有理由的,對方隻有一個門派,而自己這邊卻是川東鄂西的四個家族,還拉來了悖星孫家,都是中國頂尖的術士,到現在也隻是與對方勉強打了個平手。

張元天心裏雖然佩服,卻隻是隨手向同斷拱了拱手,給了一個俗禮,表明根本就不把同斷當作道家傳人,從根本上否定了同斷的地位。身後的所有人都跟著張元天同樣拱手。

作為古老的道教術士禮儀,張元天要讓同斷先出手。

因為在這種麵對麵的情況下,不同於他們在長江上的各種交鋒了。

道家頂級術士的交手,延續了古代的氣質,那就是自持身份,不肯做低級下流的偷襲手段。

道家是先秦時期諸子百家的一宗流派,而諸子百家的開創者和倡導人,都是貴族後裔,也就是士人。古時候讀書寫字是很困難的事情,到了漢朝,紙張發明了,也不能改變這種情況,因為紙張很貴。而在紙張發明之前,書寫都是在竹簡、木簡上,更早是在龜殼上,有毛筆之前文字書寫是用刀刻的。

因為這些原因,導致文化知識流傳的範圍很窄。想想新中國成立前,老百姓的識字比率,就知道在古時候,讀書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承擔起的事情。所以諸子百家的傳人都是衣食無憂的貴族,也無可厚非。道家也是這樣。

貴族就有貴族的風範,打仗的時候,絕不使用陰謀詭計,而是你來我往,完全憑借實力來比拚。

到了近現代,這種比試的方式當然都已經被拋棄。不過在實力超群的頂級術士之間,這種古老的禮節並沒有丟失。當然這也是實力的體現,那就是對方無論怎麼運用計謀,在遇到高手麵前,都無計可施。

所以張元天和同斷二人麵對麵,就要秉承這個傳統。

張元天因為是守勢,所以讓同斷先手,這也是先秦時期打仗的規矩。

同斷在出手之前,喊了一句話,是漢語:“羅教的張真人聽著,我現在要祭出蛾天丸了。”看來同斷早就有了準備,學習漢語多年。

張元天聽了同斷的話,知道同斷這句話的意圖:無極派秉承於羅教,羅教是明朝中期興盛的一個宗派,流傳了兩百年後其中的一支,演化為玄天大道,而玄天大道其中的一個分支,最後在19世紀超越了其他玄天大道的宗派,就是無極派。無極派傳到了張元天手中,勢力更加龐大,成了道教首屈一指的宗派,統領天下道教。

同斷其實是在告訴張元天,他已經完全了解張元天師門的傳承。

同斷命人抬過來一個木箱,接著他從木箱裏拿出一堆橢圓形、鴨蛋大小的東西,將其擺在麵前,嘴裏用日語開始念咒。

在燈火的照射下,張元天等人看到“橢圓形”是半透明的,裏麵有黑影在慢慢動彈,仔細看去,發現這些鴨蛋大小的東西都是蟲繭,裏麵動彈的黑影,就是即將破繭的蛾子在蠢蠢欲動。

隨著同斷發出的咒語越來越大聲,蟲繭中的蛾子扭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突然一些蟲繭破了一個口子,然後有兩根長長的觸須冒出來,口子越來越大,飛蛾頭部也伸出來,兩隻黑色的複眼十分的醒目。

接著,幾十上百個蟲繭相繼裂開。鑽出蟲繭的飛蛾身軀舒展,慢慢伸開翅膀和6條腿,然後猛地飛起來。

飛蛾的身體在空氣中變化得飛快,從粉紅色立即變成了白色,然後是灰色。翅膀也開始變得堅硬,無數飛蛾在張元天等人的頭頂飛舞。

片刻之後,大家發現飛蛾又變成了五彩斑斕的蝴蝶樣子。

這就是同斷蛾天丸的厲害,這種巫術在中國已經失傳,即便是放蠱的禾篾女也不會養出飛蛾蠱。

飛蛾身體上的粉末有劇毒,能讓人產生幻覺。同斷的蛾天丸身上的粉末應該是這種毒物的極致,所以禾篾女的金蟾蠱也對付不了。

張元天這邊就隻能撐著油紙傘勉強應付。油紙傘這種東西,術士基本都有,因古代雲遊四方的術士,靠著腳走遍天下,難免風餐露宿,行走野外,就隨身帶著油紙傘,時間長了,也成了很多術士身邊必備的東西,然後有的術士就在油紙傘上下功夫,通過傘來施展一些法術,時間長了,油紙傘在道教裏形成一個很厲害的法器—天羅傘。其實此法器隻是被吹噓得很厲害,實際上並不能阻擋空氣裏到處都在飛舞的粉塵。

粉塵彌漫在空中,地上很快就積了薄薄的一層,突然所有人都看向孫鼎,原來孫鼎身邊多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張元天等人大驚,這才發現孫鼎並非是一個人獨自前來,而是一直有個人靜悄悄地跟在一旁,隻是大家一直都看不見而已。

張元天立即意識到這個隱形人就是民間傳說中的五通,沒想到悖星孫家竟然有五通作為仆從。

如果沒有飛塵,五通在空氣裏完全是透明的,但是這紛紛揚揚的飛塵貼到了五通的身體上,他的身軀就顯現出來。

由於飛塵在空中無處不在,油紙傘也抵擋不了,張元天等人身上都沾滿了飛塵,毒性已經開始顯現,所有人眼前都看到了藍紅兩種顏色,一旦看到七色彩虹,就是毒發斃命的時候。

張元天和四大家族的術士,不僅要正麵麵對同斷的毒蛾,對孫鼎身邊的這個一直躲藏的五通也十分忌憚。畢竟孫鼎和張元天不是一個路數。而且孫鼎一直沒有告訴張元天自己身邊有五通,這種狡獪的方式,很難不讓人心生懷疑。如果不是飛蛾的粉塵讓五通顯形,大家還要繼續被孫鼎隱瞞下去。

張元天作為道教宗師,對形勢的判斷很迅速,他知道孫鼎即便是有對付自己的想法,也絕不可能在現在發難。於是張元天立即讓犁頭巫家的鍾義方解決。

鍾義方嘴巴翕動,但是大家都聽不到任何聲音,片刻之後,無數蝙蝠從身後飛進來,如同卷入一陣濃煙。

犁頭巫家的供奉之一便是蝙蝠,鍾義方能夠驅使蝙蝠,這是他們家族的能力。

無數的蝙蝠在空中獵捕飛蛾,不多時,飛蛾被吃得幹幹淨淨。然後蝙蝠如同一股濃煙一樣,飛回身後的古道。

眾人身上的蛾毒未解,禾篾女告知張元天,解毒的必須是蟲繭,把蟲繭燃燒,吸入煙霧,就能解開蛾毒。

這並不難,黃鐵焰有本事隔空放火,張元天是知道的。黃鐵焰施法,同斷也無法阻擋麵前的蟲繭燃燒,煙霧彌漫整個古道,卻是蘭花的清香。

這算是同斷出了第一招,張元天接下了。

現在到張元天反擊了。如同棋局一樣,你來我往。

張元天當時對同斷喊:“九龍宗的同斷,我請山魈。”

既然對方用的是靈獸蠱蟲之類的招數,按照規矩,張元天也要用同樣的路數對付,驅使靈獸,在道教術士的手段裏,算是比較低級的方法。

同斷聽了張元天的喊話,明白自己的底細在張元天這裏也是清清楚楚。

同斷的流派在日本的神道教流派中屬於斷水流,其實是隋唐時期流傳到日本的九龍宗,九龍宗是中國早期的一個道教門派,號稱是大禹的後代傳承,到了南北朝後期已經式微,沒有什麼勢力,到了唐朝就完全沒有了蹤跡。其實是一個日本到大唐的使者,機緣巧合投入了九龍宗的門下(別的道教宗派可能並不願意接受倭人為傳人)。

九龍宗當時已經麵臨斷代,由於被其他的流派排擠,隻剩下最後一個老者支撐,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傳人。日本的使者找到九龍宗,九龍宗也實屬無奈。這個使者就成了九龍宗最後一個傳人,這個傳人帶著學會的法術和一些典籍,回到了日本開宗立派,幾百年後,九龍宗融入神道教的係統,以斷水流的名號流傳至今。

張元天和同斷在長江上交手幾次,現在又親眼看到了同斷親手抓住五通的手法之後,揣測同斷其實就是當年流傳到日本的九龍宗傳人。果然一猜就中。他也是在告訴同斷,你的底細我也明白,而且你的門派也是中國傳過去的,隱隱有輕視的意思。

同斷也沒想到張元天立即就猜出了他的師門根源。斷水流脫胎於中國的九龍宗,這種事情,門派內部是從來不願意提起的。隻是同斷修為到了一定地步,成了九龍宗的宗師後,看了很多秘藏的經典,其實都是晉代的九龍宗的文獻,他當然明白門派的傳承。

張元天的夔魈是一直存在於三峽地區的獨特山魈,夔魈其實就是一種古老的鱷魚,生活在偏僻的山澗深處,經常襲擊落單的人類並以此為食,十分凶猛。

夔魈的身體巨大,幾乎和同斷的木船等長,四肢末端利爪尖銳。夔魈頭部口吻很短,眼睛在前排,頭頂有毛發,近乎人頭的模樣,獠牙很長,伸出嘴外。

夔魈從湖泊裏冒出來,攀附在木船的船舷,木船頓時傾斜。

日本士兵用隨身的步槍朝著夔魈近距離射擊,可是子彈打在夔魈身體的鱗甲上,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夔魈的弱點是嗜吃人,見了鮮血之後,本性爆發,不再聽從張元天的控製,隻是在甲板上尋找人,張口吃了,卻沒有把木船掀翻。它想不到把木船拖入水中之後,吃人更加容易。

這樣一來,張元天就失去了優勢,因為同斷有了喘息的機會,從身上抽出了寶刀,雙手握在手上,走到了夔魈的麵前。

同斷手中的那把長刃,是一柄日本名刀—和泉守鑒定。

這把刀上刻著道教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這是日本古代名刀,這把刀的屬性更加傾向於“斬妖驅鬼”。

同斷將和泉守鑒定用雙手握住,斜斜舉起,夔魈被和泉守鑒定上的真言鎮住,不能再動彈,同斷將和泉守鑒定揮下,夔魈的頭顱掉落下來,被同斷拎在手裏。夔魈的四肢頓時失去力量,從木船上跌落,巨大的屍體漂浮在湖水裏,後肢不停地痙攣,泛起巨大的浪花。

可是這個浪花對木船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木船重新平穩地漂浮在水麵上。

同斷解決了夔魈,又來到了船頭,他舉起手中夔魈的頭顱,冷靜地和張元天對視。

這一來一往,算是兩大高手過了第一招。

而這一回合,隻是他們之間禮節性的試探,他們都明白對方沒有使出全力。

這場在長江古道的對決,實在是太重要,雙方都不會一出手就使出看家本領,而隻是驅使靈獸,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

同斷下一個招數是比拚“夜眼”。

比試之前,他們將古道裏所有的燈火熄滅。絕對的黑暗籠罩了所有人。黑暗裏,所有人都不敢發出聲音。因為在眼睛看不到的情形下,聲音就是目標。眾人連呼吸都非常輕微,生怕被對方聽到。

道教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確有高手能開夜眼。不過這種人很少,非常非常少。

如果有民間的神棍,或者和尚、道士等,向旁人宣揚自己開了天眼,那一定是在騙人。一般這種神棍,連夜眼都沒開,最多就是摸索到了開夜眼的一丁點門道而已,用來卜卦算命、裝神弄鬼沒有什麼破綻,但是用在術士之間的鬥法上,則會毫無招架之力。

事實上,已經有幾百年沒有人能開天眼了。天眼隻是一個說法而已,早已失傳。

現在的情況是張元天和同斷都開了夜眼,畢竟是中日術士的兩大宗師,如果連夜眼都沒開,就太說不過去了。

除此之外,現在其他人都成了瞎子。

不過他們在相互凝視的時候,孫鼎卻慢慢走到了湖邊,和張元天並排,看著同斷。

同斷失算了,他沒有想到,對方還有一個夜眼。

然後同斷讓隨從在黑暗中放箭,這些隨從本就都是盲人,所以在黑暗中能夠用耳朵和皮膚感覺最為細微的動靜,這下形勢逆轉,張元天這邊四大家族都成了“真正的瞎子”,而放箭的人都成了“明眼人”。

這種放箭的人是日本戰國時期專門培養的一個兵種。日本人在戰國時期打仗,經常夜戰,在黑暗中,有些弓箭手要狙殺對方的將領,可是靠眼睛看不見。

所以後來就有大名諸侯,專門收養一些武士後代,從小就熏瞎了眼睛,人的眼睛瞎了之後,聽覺和觸覺就會變得靈敏。當然天生的盲人更合適。這些弓箭手幼年就被培養,鍛煉用聽覺和觸覺判斷四周環境。

這種人,到了成年就是黑夜中最精準的弓箭手,隻要被告知方位,就能於幾百上千人中,射殺對方的將領。

同斷帶來的這些人,更是其中的精英。現在兩方對峙,距離也不如戰場遙遠,古道裏更是安靜,不如戰場上金戈鐵馬的喧囂。這些弓箭手射中張元天等人,如探囊取物一般。

眾人聽到弓弦的繃聲,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可是箭放出來後,並沒有擊中目標。

本來這件事,張元天能解決,但他並沒有出手阻擋,擋住弓箭的是孫鼎。

孫鼎拿著一個兵刃,把所有的箭都吸附其上。

張元天確定了孫鼎的背景,因為他使用的這把兵刃,名叫赤霄,是古赤蕭的佩劍,當時的術士高手都知道。

當年古赤蕭並不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在師門得到了這柄神刃之後,才改的名字。

赤霄寶劍是玄鐵煉就,有巨大的磁力,所以弓箭即便是飛在空中,也會被孫鼎運用赤霄吸到上麵。

詭道的淵源很古老,法術眾多,以五大算數聞名,但是古赤蕭平生所學卻是縱橫術,而且古赤蕭和張元天之間一直都有齟齬。

古赤蕭在成名之前,和張元天有過一麵之緣,應該有點門派上的矛盾,張元天當時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隻是把他當作詭道的一個傳人而已,而且還是幺房,根本不足為慮。沒想到古赤蕭多年後漸成宗師,成為張元天的對頭。

兩人之間的恩怨,以後再說。

同斷想用盲人弓箭手射殺中國術士的辦法,被悖星家族的孫鼎用赤霄寶劍擋住。於是輪到張元天還擊。

張元天見同斷用的是戰爭的方式,於是也秉守規則,用戰爭的方式回擊。

張元天讓黃家的兩個兄弟,在湖泊裏布了中國長江水戰最為常用的招數—鐵鎖橫江。

當然冥戰的路數和水戰不盡相同。

同斷的木船被水中的鐵鏈拖住,無法移動。

黃鐵焰就隔空用火燒木船。不過同斷並沒有被這種手段壓製住,他把火焰都挪移到了鐵鏈上,反而把鐵鏈燒斷。

鐵鎖橫江被破,木船繼續前行,到了張元天等人的眼前。

船離得更近了,張元天才看到同斷的船是從日本帶過來的,並非征調的長江民船。

同斷進入古道的木船是日本本土的安宅船,這是日本水戰的一種戰船,在古代日本相當先進,不僅能進行各種方位的攻擊,而且船底還有三個隔艙。

鐵鎖橫江的鐵鏈把安宅船的中艙已經撞破,可是安宅船並不受影響。當張元天看到同斷安宅船的船舷和船艙掛滿了的傀儡人偶時,就知道自己失算了。同斷雖然隻有一個陰陽師,但是帶來的東西,遠遠超出了張元天的想象。

從術士的人數上來說,張元天占據優勢,但是從鬥法法器的準備上,同斷是遠遠超過張元天的。

張元天和同斷交手了兩個回合。現在到了麵對麵空手白刃的階段了。

隔得越近,雙方施展的法術就更清晰,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關注下。

張元天到這時候才知道同斷是有備而來,不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年的準備。

而讓同斷意外的是張元天竟然多了孫鼎這麼一個幫手。他得到情報晚了,隻知道四大家族會來。孫鼎來得晚,到三峽的時候,他已經進入古道。

對峙的時候,同斷就死死地看著赤霄寶劍,實在不知道麵前的人是誰。

同斷問孫鼎,這把劍是誰給他的。

孫鼎回答是自己的。

同斷當然不會相信,因為他認得這把寶劍,並且和寶劍的主人打過交道。同斷說:“這把劍的主人是古赤蕭,我見過他本人。”

孫鼎沒辦法再扯謊,隻說寶劍是古赤蕭送給他的。

同斷想了很久,才說他見到古赤蕭的時候,古曾經跟他說過,命丟了也不會把這把寶劍送人,因為這是他機緣巧合拿到的門派寶物。這把寶劍在他們門派藏了幾百年才到了他手上。

張元天聽了同斷和孫鼎的交談,這才知道,古赤蕭和同斷有舊,知道同斷的厲害,才派了孫鼎來幫忙,甚至把赤霄寶劍也給了孫鼎。

孫鼎問同斷如何認得古赤簫。同斷倒也坦誠,說他當年就是敗在了這把寶劍之下。

話要從幾十年前說起了。

那時候,雲南有個講武堂,專門教授軍事,培養中國的軍事人才。

當初古赤蕭就是其中的學員,而同斷是講武堂請來的一名講師。那時候同斷已經有日本的軍方背景,擅長海軍中的冥戰。

中國積弱已久,軍事方麵被日本超越,中國反過來要請日本軍官來教軍事。所以日本軍官對中國軍事非常鄙視,瞧不起中國的學員。

同斷也有這個優越感,他覺得當時中國和日本已經打過幾次仗,甲午戰爭,中國更是慘敗。

冥戰方麵中國也是輸得一塌糊塗,茅山派在甲午戰爭中,完全抵擋不過日本的陰陽師。所以同斷把中國的術士也不放在眼裏。

在教授課程的時候,同斷提到過冥戰,並且很得意,說中國的道教界已經沒有什麼人物了,結果引起了一個年輕學員的不滿,立即向同斷挑戰。

這個人不說大家也知道了,就是詭道的傳人古赤蕭。

他們約好在晚上比試,可同斷和古赤蕭交手之後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驕傲,古赤蕭用一柄赤霄寶劍,把他鬥得毫無還手之力。

同斷輸了之後,古赤蕭警告同斷,別以為中國無人,並且告訴他,中日必有一戰,如果他再來中國,就一定讓他死在赤霄寶劍之下。

當時古赤蕭才20歲出頭,見識卻非同一般,幾乎把中日之間的政治局麵都預測準了。同斷十分佩服,知道此人日後必將非同小可。

日本侵華後,古赤蕭沒能到正麵戰場來與同斷正麵抵抗,沒想到卻找了一個厲害角色帶著寶劍來阻攔他。

同斷心裏感到忐忑,畢竟古赤蕭說過,他再見到這把寶劍時,就是他歸西之時。他在日本已經是陰陽師的宗師級人物,一生幾乎不敗,所以被古赤蕭擊敗一次,終生對古赤蕭有敬畏之心。但是同斷在日本軍方也是立下了軍令狀的,不把古道打通,讓日本軍隊潛入奉節後方,他就切腹自盡,介錯都跟在身邊。

這些往事,張元天哪裏知道,就是孫鼎也不清楚。

同斷卻發現了孫鼎的弱點,因為赤霄在孫鼎的手上並沒有發出紅光,也沒有冒出火焰,當時古赤蕭拿著寶劍,寶劍上火焰白炙,把同斷驅使的九尾狐狸殺得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同斷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孫鼎雖然拿著赤霄,但是赤霄隻是一柄青黑色的古劍而已。

於是同斷立即要求要和孫鼎比劍,用手上的和泉守鑒定跟孫鼎一決高下。

這一局是同斷先手,所以張元天無法拒絕,就讓孫鼎上了同斷的木船,同斷騰出船前方的甲板,和孫鼎比劍。

和泉守鑒定是精鋼鍛造,擦拭得非常光亮,幾乎明亮可鑒。而赤霄鑄就的時間很早,不僅是玄鐵劍,還有銅錫合金融入,所以表麵有一層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