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太後確實是個和藹的奶奶輩,對我極好,她收過我的玉虎,然後就收在一邊,雙手握著我的手,將我牽到裹著明黃毯子的鳳塌上坐著。容妃與阿娘見此,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便在一旁坐下聊天。而這邊,太後握著我的手,不住的盯著我看,伸手輕撫我的臉,問我:“這些年跟著惠一在外可有受苦?”
我搖頭,“惠一師傅待我如親女,十四年潛心撫養我,未曾讓我受苦。”我看著太後,她對我笑著點點頭,隨後又問了些體己話,偶爾涉及容妃與阿娘,兩人便是溫柔的應了聲。在太後這裏坐的久了竟有些坐不住了,也不是太後她老人家,她老人家確實和藹待我極好,問我要不要吃什麼喝什麼,如此關懷。隻是她殿中熏的香太濃我不太喜,我素喜含華淡香一類,可大抵又是因為近日病愈,嗅了這香竟有些衝鼻難受,深感疲倦。
太後也仿似看出我麵容的變化,問我怎麼了?容妃和阿娘也都看了過來,我總不能說太後她老人家熏的香我不喜歡吧!阿娘倒是替我回了句:“回太後,惜惜生了幾日病,今日方才好點,想來今日又是因為有些疲勞,不舒服了吧!”太後聽完也不禁露出憐惜的容色,“難怪哀家瞧著臉色有些白,這病啊就得好好養著,不好好養著總得留下病根子,若是犯了小病,今晚就在哀家這兒歇著吧!那晚宴你也不用去了吧!啊!”
“多謝太後關心!我沒事的!”勉強一笑,想的是不去也罷,可思及宋秀才的顏麵,大抵又是不能惹他生氣的了,今晚算是又要打一場戰了,一邊想著一邊看著太後的麵容,竟有些模糊了,頭腦有些昏沉,我輕輕甩了甩頭,呼吸也重了起來,我的身體何時弱成了這樣,不是發燒早好了嗎,怎麼聞了幾縷香又開始犯暈,用手肘抻著頭,然後聽到殿外有些動靜,貌似是幾個公主皇子來了,再一細想就倒在鳳塌上,不醒人事了。
據後來眾口說,我那日本該是病愈的,可太後殿中熏的香乃是參悟寺特供的聚神香,具有提神醒腦的功效,因為太後時常犯困便以此來提神,誰知那日我才病愈聞著聞著竟在我身體裏起了作用,太醫說本該靜養的,這般提神醒腦消耗了神經元啥的就暈了,貌似暈的還挺嚴重,據說太後還自責了自己,當即撤了那香,讓我睡在了她的寢殿,好生照顧著我。
也正因為這事,那日的慶功晚宴我沒有去成。當晚的慶功宴,主要是給卲城隱慶功,在此之外又和梟陽和睦了關係,當然除了這些還有兩大喜事,一件便是我和卲城隱的婚事,聽說因為我的不在場,還引起小小轟動,卲城隱沒有多麼開心,宋秀才沒有多麼開心,誰知太後拿著白虎玉墜上場,便將轟動壓了下來。另一件便是賀蘭君與邵城語的婚事,聽十一後來介紹了下,賀蘭君和邵城語也都沒有麵露喜色,都是恭恭敬敬的磕了頭謝了恩。
皇上下了旨,這兩場婚禮得同日舉行,排在了先文順皇後陰祭之後。唉!以前想的竟都成了真,他要成親了新娘不是我,我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他!這些兒女情長何時是個頭啊!我正感慨這些的時候,正送走十公主和菲菲,太後在我床頭和我談著話兒,而這兩日我都是在太後的殿中休養的,阿娘派人問了幾次我的病情,太後說宮中太醫眾多醫術也是高超,果然用藥用了幾日我頗有氣色,阿娘也就放心了。我說要下床拜別太後回宋府,太後就一臉不開心了。
“哀家這一輩兒兒孫,長孫女芙兒入了梟陽,二皇孫娶了梟陽的王女,畢竟是他國公主,哀家是不大喜歡的,到了隱兒和語兒這裏,語兒是要嫁出去的,你呀!是哀家看著惠一點出的孫媳,你呀自小來宮中就在哀家這兒,跟哀家玩的好,日後也是我皇家的人了,這幾日文順陰祭,你就多陪陪哀家吧!”太後說的動人,我看著她哀傷的樣子,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安慰安慰她。
當然她說的也不乏,宮中那些皇子皇孫的事兒。比如大公主邵城芙,三年前就和了梟陽的親,下嫁給梟陽大王子圖雍,也就是前幾日來訪的安多王子他哥哥,另外是二皇子邵城暮,娶得正妃是梟陽和親公主永傾公主,雖然是個美人但在宮中也不怎麼走動,是個文靜的美人,隻在前年添了個小世子,就更加文弱了,據太醫說是憂慮思鄉成疾。當然這些消息都是廖炎從城內搜刮來的。
“那我就在您這兒多賴幾日吧!陪您好好聊聊啊!”我從床上坐起來,貼著太後笑了笑,她恢複開心的麵容,剛才的哀傷轉瞬即逝,“這才是好孩子!好孩子啊!想想這幾個皇孫的都不來看看哀家!”她握著我的手,輕拍幾下欣笑著。她是賀蘭琴,賀蘭毅的妹妹,賀蘭君的親姑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有皇孫侄子卻是待我極好極好的,我猜想大抵也是因為我們都與惠一的關係不淺,她曾經是惠一親點的太後啊,真是多想叫她皇奶奶。
而正在我準備叫的時候,宮女傳話,說是陵陽王和賀蘭將軍來了,我一驚,驚得不是卲城隱而是賀蘭君,要碰麵了而這個人總歸不是我的,以前不是,現在更不是。我整理了床鋪裝作病殃殃的樣子靠在宮女送過來幾個軟枕上,暗地裏卻在想,一會兒要怎麼應付卲城隱和麵對即將為人夫的賀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