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極好的眼光,趙瑩這樣的姑娘,相貌這一關在我心裏算是過了,雖是個富商的女兒,卻也未見她穿金戴銀,倒是有一股大家閨秀的風範。性子舉止等方麵還有待考核,不過以她在兆京的名聲,該是琴棋書畫都會的好姑娘,至少在我的心裏過了半票。難怪那廖炎如此心動,是我的話,也該是動心的。
原就聽兆京坊間的傳聞,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早上一見,我對她甚是親切,有的沒的說了半日,她一邊附和著我,一邊玉手拿著繡花針在禮服上擺弄著,時不時還比比我的身材,時而溫言一笑,甚是動人。
雨煙說,趙瑩這姑娘,繡的花好看,人更是好看。順帶還不忘說了說那碰巧遇到的四公主。然後還不忘巴結巴結我,說那趙瑩不如我清秀模樣討人喜愛,我一瞪她,賞了個爆栗給她,她便躲一旁敲核桃去了,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話說這四公主真是巧遇。那日在聽雨樓便碰到過,雖未碰麵,聽那陣仗,倒也是個厲害的主。阿娘和我前腳入了築雅亭,屁股還沒做熱,那邵城語就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入閣便見著一女子,著一襲淡淡綠色的平羅衣曳地裙,無花紋,隻是袖口處用品紅絲線繡了幾朵半開未開的夾竹桃,白絲束腰,垂一個青玉連環佩,身姿如柳。粉麵朱唇,柳葉眉,秋水眸。
邵城語見著阿娘倒是一頜首,阿娘和趙瑩齊齊作揖,我也跟著作了不成禮數的揖。她說既不在宮裏,無須注重禮儀的,說罷便坐下交談,當然她也注意到我,略微詢問了幾句,把我當親妹子一般,問了我的病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我回答著,又怕說錯話,隻裝作輕咳幾聲,然後隻是飲茶不再說話,在一旁閑坐,一時閣樓裏交談甚歡,也順帶提及了我的婚事,我在一旁聽了半日。
廖炎說,兆京多美人。我原先還不信,這倒是一步步驗證了,可這美人大多生在官宦富族,而且各具特色。魯公之女魯菲菲,富商之女趙瑩,四公主邵城語。那一個不是人中鳳,美嬌娘的。光是看,就該流口水了,這要是廖炎看了還不得流鼻血啊。
暫不提魯菲菲和趙瑩,單說這邵城語,公主的身份高貴,往日在坊間流傳的名聲也是極好的,比這趙瑩還高些,來這裏大概也是為了宴會的禮服。到底是公主,來的氣場都不一樣。用八個字概括下,就是肌骨瑩潤,舉止嫻雅。
容妃說,邵城語與賀蘭君間有一門親,因是戰事多磨,所以婚事便拖了許久,這門親事,除了皇家內部,及賀蘭家之外,知道的也就宋家了。從未對開公布,這點邵城語倒也不在意,大概這就是皇家公主的結局吧。身不由己,就連終身大事也不能做主,她是看透還是如何我便不知了。
我在想,肌骨瑩潤,舉止嫻雅,這樣的女子,總該是配得上賀蘭君的,一邊是祝福他們,一邊又希望賀蘭君能夠推了這門親。少女的情懷,也著實糾結。又暗暗感歎了一番我那被扼殺在繈褓中的初戀。
回宋府後,阿娘便讓杏芳將那禮服送到惜畫樓,說是明日準備赴宴,然後便被請去了宮裏。據說是容妃派來的人,原是準備連帶我也請去的。阿娘知我不想去,推辭說我身體不好便隻帶了杏蘭入了宮,留了杏芳下來照顧我。杏芳過來的時候,順帶讓丫鬟端了些湯藥,說是阿娘吩咐的,雖是身子好些了,但終究是要注意些的。
打從一早就未見到宋秀才,我估計是下朝後,被留下來備宴了。皇家宴會麼,什麼都要準備好,可不能讓外人笑話了,連帶著阿娘都被請去,大概又是商量些什麼呢。宋秀才不在,阿娘也不會約束著我,這會兒阿娘剛走,府中倒也沒什麼人管我,我琢磨著要不要翻牆出府。
看了眼敲核桃的雨煙,還是不要帶她了,免得回來又遭罵。再看看杏芳,她卻也是笑臉對我,“小姐,夫人交代過,您的身子還未好,出去反倒不好。”說著還不忘將那禮服疊好放進櫃子裏。
著實煩惱,午時剛過,不能出去,待在宋府一個下午的話,該有多無聊,我是說不出的,於是便央求了杏芳半日,她便悠悠的道了句,“夫人說出去雖不好,但小姐一定耐不住,隻要不翻牆,不著男裝,都還是可以的。”
知我者,莫過於阿娘也。一行三人,換了便裝就出發了。碰巧午時,杏芳便做了主,先是吃頓午飯,然後的安排便是熟悉熟悉這兆京臨安街。我無異議,雨煙更是什麼都不說,隻是靜靜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