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藤椅,楫案紗簾,滿室含華,古樸安靜。因見無人,我便在藤椅上坐等。輕微的聲音入耳,我一見,地上鋪了幾張紙,燭火也微微跳著。原來是窗戶開著,楫案上的紙張因風而落。輕步過去,見風小了些,也未關窗,隻撿起散落的紙張。
拾好放上楫案,本也是不經意的一瞥,見那紙上字跡非蠻族的文字,本不該懷疑的,畢竟藍戈不是蠻族人寫些什麼南周的文字也不奇怪,旁邊的信封上寫著賀蘭親啟。我一征,賀蘭一姓不該是南周國丈的姓氏嗎?再一看那紙上第一句不是賀蘭君三字?
我雖不知道南周的曆史,但多多少少在阿爹那裏看來不少南周近幾年發生的大事,賀蘭一姓被廢我又豈會不知,賀蘭家幸免於難的隻有文昌太後賀蘭琴一個。我黯然,我帶回藍戈那年,賀蘭才被廢幾個月,時間恰恰就對上了,藍戈若是賀蘭君,藍毅不正是賀蘭毅,身子一顫,手上的紙張也起了褶皺,私藏賀蘭一姓,無論是讓南周知道,還是對蠻族而言,都該是一個大隱患。
拿起紙張,從頭至尾看。南周的文字,我識得不多,但大抵的意思看懂了,連那落款處的名字也看清楚了。南周是覬覦蠻族的,所以前幾日便派了陵陽王邵城隱,將軍舒錚前來討伐。沒有任何的攻擊傾向,隻是派人在千鬼峽外打探,如今我懂了,大概是知道賀蘭君在這裏,那封信寫給賀蘭君,裏應外合攻除蠻族。心抖然一痛,賀蘭君,藍戈,我竟是如此的傻。難怪藍戈從來不接受我,是怕南周怪他,是怕違背了南周的那些規矩。
“飲箴……”聲音從門口傳來,我一見不正是那賀蘭君,燭火搖曳,他俊逸的臉龐肅然而溫柔,他見我臉色不對,然後瞥見我手上的信,頓時變了臉色,又添了“公主”二字。刹時,滿室安靜。
“喚飲箴吧!”輕輕的一聲,我沒了平時那股隨意的態度,覺得很單調頓了頓又添了句:“三年你都未喚過我飲箴,平白添了公主便不好聽了!對不起,看了你的信。”說罷,直放下信,緩步離開,也沒有那股濃烈的情意了大概是會怕他真的同意陵陽王,我思忖著趕緊離開告訴別人,轉念一想,阿爹若知道明日藍戈就得死,自己竟然能到如此地步。
攥緊的熏球讓我想起來我來的目的,竟又是如此的傻,罷了,不送也罷,今晚就掐死這一段孽緣也好。路經藍戈身旁,我未看他的臉色,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可是竟還是如此的不甘,停下來,還是將熏球給了他,“你素喜含華,他日若離了蠻族,還有這些可以留著。”他該是有點良知的,希望不要被埋沒了。
“我會離開蠻族,但是…我不會用這樣方式離開。”頓住腳步,身子一征,回頭看他,發絲隨著風飄動,他舉起我送的熏球,“阿九,謝謝!”低首,回頭離開,他喚了我阿九,我不該高興嗎?他終究是要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