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是我見了藍戈的最後一麵,因為我知道在後來的千鬼峽中,他已經不是藍戈了。我記得他說他不會,可是那些崩塌在眼前的一切,就是給了最好的證明。
藍戈,藍戈,從來都是他。那日偶遇,街頭馳馬,那熏球他竟還留著,他是忘不掉蠻族,還是從來就記得我。到如今我已不再是以前的飲箴了,早已想透,藍戈本就不是該埋沒的人,他有自己的決定,有他自己的責任,他會為了自己的國家出賣蠻族,就像我同樣會為了蠻族而成為宋惜惜。
驟雨初歇,暈黃輕染,涼風習習而來,窗外已是衰綠垂黃輕染,天氣似乎又清涼了幾分,掩門聲入耳,雨煙端了湯藥進門而入。見我再窗口,便放下湯藥來我跟前,掩了南窗,將我扶回床上,細聲責備道,“小姐,您身子剛剛好,不能再吹風了,萬一複發就不好了。”然後端了湯藥給我,“小姐,這是夫人親自熬的薑湯,喝了能驅寒!”我接過,一口入喉,澀酸全有。
雨煙見我乖乖喝下,替我掩了掩被子,便在一旁說著她這幾日聽到的罕事,時不時還添些生動的動作,我淺笑不語。從醒來後,就一直在床上躺了幾日,杏芳說我瘦了幾圈,阿娘一直扮演關心和燉湯的角色,雨煙時不時給我說些外麵發生的事,因為宋秀才忙宴會的事,隻在我昏迷得時候來過一次,就沒來了,反正這幾日我是沒看見過他,據雨煙的口風,大概宋秀才有像阿娘問過我的病情,其餘的便一概不知了。
杏蘭帶來了準確的消息,說後日便是邵城隱的慶功宴。其實我原以為我生病了多多拖延幾日就可以不用去了,誰知那大夫給我開了幾貼咬,酸澀無比,壞了我好幾日的胃口,然後硬生生將我的病給弄好了,這幾日的湯藥明顯都是治傷風的,所以後日不好也怪,終究是免不了那場宴會的。
想想也知道,邵城隱是什麼人,他的慶功宴何等奢華,來的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富商貴族,還有邵家那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何等大的場麵,何等隆重的場合,在那種場合露麵該是如何拘謹和約束,仔細算算,還有可能碰到身為五皇子的崇明和身為將軍的藍戈,仇人相見還分外眼紅呢!何況我們還有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
煩心煩己,愁思不已,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該來的總會來,遲早是要麵對的,畏懼又算個什麼表現,我是飲箴公主,蠻族的飲箴,連死都不怕,怕什麼大場麵,一番心理教導頓時信心倍增,按照身份我該是和他們站在一處的人,隻是這場麵如何應付倒是個問題,輕歎一聲,這日子該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雨煙推了推我,說我臉色暗淡無光滿麵憂愁,我一笑,“誰得了病還開心的呢!”雨煙黯然,低頭不語,我勸了好一會兒,說我已經好了,不用擔心,她便舒了心,清澈的眸子含了淚水,清秀的臉龐擠出兩個梨窩。
和雨煙說了不過幾句,杏芳便匆匆掩門而入,行至床前,說是有客來訪,我不以為然,有客自是前廳會客,提醒我又是何意。一番疑惑,杏芳說是菲菲郡主前來,我一征她又是何人,杏芳說,是魯公之女菲菲郡主。
思索一番,終於有了結果,聽雨樓說書的說過,魯公有一女名菲菲,譽安七年封的郡主。早有聽聞,南周旭陽帝邵威有一義弟,姓魯名諒,早年與邵威相識,譽安四年幫邵威安定江山,譽安七年,旭陽帝封其為魯諒為魯公,其女封位郡主,我一算該和我同樣年紀,與我並無交際,緣何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