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過了一個小時之後,他終於把自己灌醉,他所謂的喝醉不過是象征性耳朵微紅了一點,臉色正常,隻是沒有笑容,看起來比平常殘酷。他把空酒瓶往酒瓶堆上扔,發出幹冷的撞擊聲,月光十分明亮,隻是湖邊種了茂密的大樹,阻擋了月光的行進,隻在湖中心留下一片如魚鱗般閃爍的水波。

死人湖其實不叫死人湖,那是路戒蘭一廂情願的叫法,正確的名稱叫做「繁花湖」。起因是這座湖本來生長了許多品種不同的花卉,後來由於湖水優氧化再加上十幾年前民眾的環保觀念並不盛行,垃圾全往水裏倒,這座湖便正式壽終正寢了。荒廢的繁花湖雜草叢生,正好符合死人的必要條件,許多靈異節目都拿此地當做必要景點。

晚風颼颼,湖中心閃爍的水波中,路戒蘭的醉眼看見了一朵碩大的優缽羅浮現。這朵花開得晦暗不明,白色的花瓣透明得可以看見內層,靜靜地立在湖心。

快過來,快過來這裏……

路戒蘭清楚地聽見聲音從湖心飄來,他確定那是花的聲音,因為那就是花該有的聲音。你不會懷疑是草叢裏的蟋蟀或是飄在湖麵爛木頭的聲音,花的聲音十分飄渺、十分溫暖,帶著誘惑的吸引力,那是一朵誰都想要的美麗之花,神秘、稀奇、錯過就失去了的花。

路戒蘭知道他喝醉了,而且他十分清楚這種不尋常的美麗是會致命的,他的頭腦開始自動分析:第一、這可能是他喝醉的幻覺。第二、這是交叉繁殖而誕生的最新品種花卉。第三、這就是傳說中的「水鬼的誘餌」。

快過來啊……

花還在呼喚著,白色花瓣發出宛如瓷器般清脆的聲響,持續不懈地呼喚,仿佛它多愛這份工作似的。路戒蘭搖晃著站起顫巍巍的身子,一步步踏進湖水裏,刺骨的寒冷讓他咬牙罵了句髒話。

路戒蘭絕對不是因為單純地被花兒所下的魅術所吸引,而是這朵該死的、美麗的花所產生的強大意象並未出現在他有限的知識領域裏。他的求知欲受到酒精的影響就像黑洞一樣,迫切地想知道這朵花從哪裏來?為何而來?是什麼樣的機製讓它可以發出聲音?為什麼用這麼熟悉的語調召喚他?

水已經淹到胸口,他忘記手臂上陣陣的抽痛和醫生的警告執意向前,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苦。從湖泥拔出腳需要花很多時間,水刺痛著他的肌膚,像要把皮膚刮掉一層般。幸虧湖水的冰冷凍去他些許醉意,他吸了口氣離開湖底,雙腳一蹬,在湖中遊了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真髒。路戒蘭皺起眉,在混濁的湖水裏勉強可見附著著浮遊生物的垃圾山,但水本身並不臭,甚至帶有植物特有的馨香味。可能是經過長久歲月把惡臭都分解光了,隻留下垃圾空洞的軀體躺在湖底度過漫漫時光。

應該是這兒吧?他沒有看見花兒的莖幹,隻好探出水麵,竟在他不遠之處觸手可及。原來花兒是沒有根的。

它就飄在水中與路戒蘭遙遙相望,它不再對他呼喚了,彷佛胸有成竹地確信這個已經踏入水中來到身邊的男人會將它擷取入懷。大地寂靜無聲,花兒有些緊張,它停止擺動嬌嫩的花瓣,散發出透明得已經接近水晶的透光度。

路戒蘭卻沒有如花兒的猜測,他隻是用冷凝的目光觀察著花兒,遲遲不伸手將它帶入懷裏。

幾乎有一世紀之久,路戒蘭和花兒就像定住的蛇與鼠一般僵持不動,誰動了誰就輸了一樣。終於,路戒蘭抬起手臂,花兒鬆了口氣,輕輕吐了口幽香,薄薄的杏子味彌漫開來。這味道也不全然是杏子,夾雜著新米、紙張或是一些埋藏在記憶深處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就這樣襲擊路戒蘭的鼻腔,他瞬間停住離花瓣一公厘的指尖,驟然回頭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