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特別善良,梁非予肚子裏有半個胃就是海辰哥的,海辰哥為了他什麼都做了,怎麼可能會殺了他呢?”
“你是說寧海辰為梁非予做過胃移植麼?”
“是的,非予哥那時要是沒有海辰哥,早就沒命了,何苦等到現在再殺一次。所以警察先生,任何事情都有例外的,就算好人會做錯事,海辰哥也是不會做錯事的一個,至少他不會再梁非予身上犯糊塗。”
“謝謝你,碧陽。不過就是因為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才會有我們坐在這裏,不是麼?”
九
當我在報紙上看到粗黑的初號字的時候,我的心裏像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海嘯。所有的血液像是一瞬間從身體的各個部位衝上心頭,海浪把我的腦子衝毀,變得一片空白。我抓著報紙看了很久,都沒能確定報紙上那個名字是寧海辰。
我賣報紙的習慣是從和非予打賭的時候開始養成的。那時候非予哥跟我打賭,說總有一天他要在這座城市最大的日報社登出頭版頭條,說要將寧海辰明媒正娶地抬進家門。當時我們正在“喜相聚”餃子館喝酒,韭菜蝦仁的餃子吃得滿嘴流油,我端著啤酒看見海辰哥紅著臉望著梁非予,嘴裏的餃子嚼了一半,呆呆地坐在那裏。
那個場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海辰哥是最愛笑的,不管刮風下雨,陰晴圓缺,他都用那個笑容當成自己的雨傘,把悲傷和不順擋在千裏之外。我最愛看海辰哥的笑容,眼睛彎彎的,那麼好看,盡管因為麵龐清瘦笑的臉上有摺,哮喘吃藥浮腫的時候看起來憨態可掬,他仍舊笑的那麼溫暖。而那一刻,我卻親眼看到了海辰哥掉眼淚。
眼淚是一瞬間從臉上滑下來的。海辰哥嘴裏的餃子晾在嘴裏好久,僵在臉上的笑容膽怯地消失了,定定地看著梁非予。梁非予的表情似乎是太認真了吧,把海辰哥整個給嚇傻了。所以在我給海辰哥肩膀狠狠地來一下笑罵他幹嘛那麼矯情的時候,海辰哥像是自嘲一樣說,給蒜醬辣著了,喝酒喝酒。那會兒他們就已經做腎移植了,喝酒隻能喝一點點,但是那天我們都喝的特別多,因為這個他們倆還去住了院。
所以在每天上貨歸來的時候,我都習慣性地在樓下買一份報紙,交錢的一刻就看看頭版頭條,準備到時候包紅包。這個紅包我包的心甘情願,因為我看見海辰哥那樣幸福,我真心想要替他高興。所以現在我腦子裏的那片空白,就像是那個守株待兔的農夫,經過漫長的等待,忽然一隻兔子裝進懷裏,卻裝得血流成河的那種空白。在這之前我沒有任何預感,因為我等待的結局反轉實在是太震撼,我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報紙。在我從那片空白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的心中有種被撕裂的痛楚。
在我找到警局的時候,是很想見海辰哥的,他在北京的時候住過一段的地下室,看守所那種地方會給什麼好待遇麼?搞不好還要打他。看見那個警官的時候我暗自猜測著海辰哥會是什麼待遇,細想下來,應該不會受很大的苦吧?
方決明聽見我說我是因為聽了海辰哥彈鋼琴才去老爸的學校的時候,眼神變得有些鄙視。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在意,我這個人向來都是隨性而為,高考的時候因為寫作文的時候因為碳素筆的筆珠掉了,我當時扔下筆就走了。這件事情把我威嚴作勢的老爸氣的要死,不過他心裏明白,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材料。我的哥哥和弟弟,將來都會比我有出息的多,隻要我不惹事,他就已經心滿意足。
而在鋼琴演出之後,我和海辰哥也見過麵。在我高一的時候,我的一個同學找我去幫人打架。那次打架是在水果攤邊,同學一時激動,用水果刀捅了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子。當時我被暖氣管子打的胸口難受,加上心裏害怕,一個人跑了好久,幾乎快死了。那個時候,我記得就是在高三的海辰哥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