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又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偶爾輕輕顫一下。陽光給小易周身籠上一層薄薄的暈染,形成夢幻般的美感。
一瞬間,我有種錯覺,好像在偷看一個沉睡的天使,可我心裏明白得透亮,這睡著的天使醒過來絕對是吃人的惡魔。
我愣愣地望著他,居然發現他有金色的睫毛耶,閃爍著慵懶而迷蒙的光芒,甚是欣喜。反反複複地數,一根,兩根……不知過了多久,小易的睫毛動了兩下,張開了藍寶石般的眼眸,那一刻我仿佛被電流穿過,渾身一顫,腦海裏隻有一個詞閃過:流光異彩。
小易喚了我聲:“小熙?”我才回了神。是的,小易隻有在人前或求我的時候才會表現出禮貌喊我姐,其他時候從來都小熙小熙直來直去,這做作的兩麵派。
他忽然湊近我,眼睛裏的小星星熠熠發光,神神叨叨地說:“小熙,告訴你個秘密。”
眼簾半掀地瞟了瞟他,隻見他揚起畜生無害的燦爛笑容,心不猶一緊,我太了解他了,他會露出這種天地為之失色的表情,隻能意味著極端惡毒、可怕的前兆。
果然!“小熙,我是故意的。”
“啊,故意什麼?”我不明白。
“我昨晚洗了冷水澡,對著冷氣吹了一宿的風,所以今天才會發燒啊。”他惡劣的笑容越來越囂張。
我“噌”的一下,感覺火全竄上了腦門,戰抖得說不出話來。小易裂開嘴,用手敲著床架子大聲喊:“去不成,哦,去不成!”
氣得不行,胸膛急促起伏,我轉身就走,還未出房門就聽到拿腔拿調的歌聲:“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還是直哆嗦,你說一個才十歲大的小孩,怎麼就能這麼陰險狠毒啊。我甚至都不能告訴爸媽,即便說了他們也絕對不信心目中最最乖巧的兒子會犯下這等滔天罪行。
暑假整整兩個月我都沒同小易說一句話。聽曉靜說起他們玩得特開心,真刺激我,此後我再沒見過安安,至今深以為憾。
開了學我上初中,我們學校原要住宿的,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東西,就走讀不參加晚自習。
我是在小學的時候發現自己夜盲,有時候覺得奇怪,為什麼白天那麼熟悉的環境到了晚上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般的陌生,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永遠隻能看見事物的一麵而看不見另外一麵?之後的日子裏經常認人不清倒似乎一再證明了這一點。
初中四年是我最壓抑的四年,我不願多提。惟一值得紀念的是我當上了班長,成了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別誤會,這不是主觀努力的結果,而是因為那所初中是一所不怎麼地的學校,我在其中就成了一枝獨秀。
那段時間比較孤僻,交不到朋友,我的成績一騎絕塵,在同學眼中是那種隻會死讀書的人,沒人和我親近。我撇撇嘴,心想要讓他們知道我以前爬樹掏鳥蛋比猴還靈活,不嚇死他們一大片。可我懶得辯解,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我一個人偷偷懷念著小學時和安安、曉靜拉著波奇到處遛的快樂時光。
鬱鬱悶悶過完了初中,我考上了市裏最好的高中,在我最燦爛的年華,遇到了他……
第一章:兩隻老虎
遇見(2)
上高中之前我對高中生活的認識停留在小時候看的《十六歲的花季》,什麼陳菲兒,袁野,還有白雪和歐陽嚴嚴。真等到了高中,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我的內心是失望的。
人們常說相熟容易,相知卻難,何況是在重點高中這一人人自危、勾心鬥角的鬼地方。大學的名額就這麼點兒擺那兒,大夥都擠破頭地往裏趕,從一年級起就鬥個你死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