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顧不上說話,小心翼翼爬著,赫連夏不時回頭望,不知覺間離地已有三十餘級石階。好不容易爬完這段,季清喘著粗氣指向遠方,“還遠著哪,得再翻過幾個山頭。”
赫連夏問他有無大礙,他張臉被凍得紅撲撲的,露出個大笑臉,“我沒事,昆侖嘛,我的地盤。”
赫連夏麵有愧疚,道:“原先我也想一人前來,隻是人生地不熟怕更耽誤時間。”
季清拍著他肩,讓他千萬別這麼說,“我哥既是你有緣人,可也是我大哥,我怎麼會放著他不管,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值。”
赫連夏道:“你和你哥還挺親。”
季清搓著手掌,道:“我哥這人冷麵熱心,我才去白家時被人欺負,多虧有他。”
赫連夏沒再多問,又再翻過兩個山頭時再找不到歇腳的地方,隻得靠在山壁上稍稍吃上口幹糧。
原先在大漠裏那一遭已耗去季清不少精力,這幾日又沒休息好,爬至半山腰時已覺恍惚,喘著粗氣,手腳乏力。眼下也找不著落腳的地方,隻得硬撐著向前走。赫連夏在他身後倒沒覺察出任何異樣,隻是看天邊忽地飄下雪花,心中一緊,問季清道:“需幾日才能去到你師傅所在?”
季清道:“照目前來看,明日午時便能到。”
雪愈下愈大,季清心道:“真是天公不作美,平素這時日已是很少落雪。”
赫連夏提議找個地方先避一避,季清卻說不行,時間緊迫,他怕白霜涵等不及。赫連夏看他走時已有打滑的跡象,伸手拉住他。季清有些氣惱,瞪著他道:“我們在這多歇一會兒大哥就離鬼門關更近一步,赫連夏,你到底想不想救他??”
赫連夏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鼻尖凍得通紅,嘴唇打著哆嗦直斥他名諱。縱是漫天飛雪也難掩他眼中的堅決,赫連夏緩緩鬆開手。
飛揚而下的雪花幾乎淹沒赫連夏的視線,哪怕是距他僅兩步之遙的季清有時也會隱進風雪之中。他尚且如此,更別說眼前除了皚皚白雪,任何依照都無的季清了。他恍然有種重返大漠的錯覺,遮天蔽日的黃沙與此時那茫茫無際的白雪是如此相似。唯有他身邊的人從昏迷不醒的白霜涵變成了赫連夏。
他在洛城外偶遇的赫連夏,手中暗藏幽香的赫連夏,從仙境蓬萊而來尋人的赫連夏。
千裏迢迢來尋他大哥的赫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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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悄悄瞥向身後,赫連夏半隱在風雪中,看他便如同霧裏看花般。季清這麼看著他,腳下一個沒留神,整個人向後倒去。赫連夏忙去抓他,兩人滾下山坡,季清試圖抓住山間石塊,屢次脫手,口鼻中嗆進不少雪,後腦勺狠狠磕在塊硬|物上,一下失去了知覺。
他又發夢,夢境如同現實般冷得人直打哆嗦,這回再看不到什麼桃花,竹林,血紅色男子,蓮花。他聽到身邊有個聲音不停地說,“我等你來找我,蓮花為證,我等你找到我。”
周圍黑得可怕,除了重複說話的男聲,他看不到也聽不到,他被凍得頭暈目眩,縮成極小的一團,如同嬰孩般蜷縮著。他用細微的聲音呼喊,“冷…………好冷…………”
他想要烤烤火,想要暖暖身子。有人喊他,穿過那喋喋不休的聲音直抵他耳畔,他從夢中驚醒。
“你醒了?”
赫連夏手掌攤開,之前見過的那枚火石正在他手中發出微弱火光。
季清看著他結結巴巴地,“我……我……聽到有人喊……我……”
赫連夏此時身著單衣,其餘衣服全都披蓋在了季清身上。他道:“我們滾下山坡,正好有個洞窟,我就抱著你進來了。”
季清直直看著他,舔了舔冰涼的嘴唇,“我聽到有人喊我。”
“是我啊。”赫連夏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幹糧遞給他,“有些硬,湊合著吃吧。”
季清愣著沒去接,問他,“你喊我什麼?”
赫連夏坐到他身邊,把那火石塞給他,“除了你名字還能喊你什麼?”
季清還是一臉茫然,低下頭自語道:“不是,剛才喊得不是這個…………”
赫連夏看他是凍壞了,伸手隔著衣衫摸了摸他右腿,“還疼嗎?”
季清不解,問道:“我右腿怎麼了?”
這問題把赫連夏問住,反問他,“沒有感覺嗎?不痛嗎?”
季清笑著去摸自己右腿,可這笑臉瞬時僵住,赫連夏忙安慰道:“別擔心,會沒事的,應該隻是被凍傷了。”
季清撩開衣物,拿著火石靠過去查看,右腿呈現出一個不自然地向裏彎曲的姿勢,他卻毫無知覺。他沒說話,緩緩躺下,“赫連大哥,我想睡一會兒。”
赫連夏摸了摸他額頭,“還冷嗎?”
季清把頭也埋進衣物裏,他方才沒敢和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