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王少安風中淩亂。

承元是不是神經了,他王少安再特立獨行,也不會明知明初是皇長孫的未婚妻還要覬覦,他出身於百年世家,這種禍事他怎麼可能輕易惹來。就算曾經對明初有那麼點意思,但也僅僅局限於惺惺相惜,合作的意思更多。

承元對明初該有多謹小慎微,才會懷疑他王少安?

他搖頭一歎,難道除了明初,就不許他王少安有其他的紅顏知己麼,東寧想嫁他的姑娘成千上萬,娶一個回家有多難?

孫野忙不迭給承元帶路,去了看押明初的一座軍帳,才一進帳,就見明初氣勢洶洶地迎了上來。

“你什麼意思?”

她臉色蠟白,說話時語氣也輕下幾分,像是大病一場,“我犯了什麼錯,你要把我看押在這兒?誠然你代行皇帝職權,生殺予奪,但不代表你可以不講理,不按禮法行事。”

他凝定地望著他,聽她控訴不滿。

“你不再是以前的承元了,權利讓你麵目全非,以前的你心裏裝著家國天下,現在的你,滿腦子的男歡女愛,甚至因此變得不可理喻!”

也許是昨天的藥性過強,使她的身體受損,也許是接連兩頓沒有進食,她的氣息有些不穩,“是不是在你覺得,天下都在你腳下了,何況我一個女人?覺得你有翻雲覆雨的手,還能壓製不住我?可你越是逼我,我越是瞧不起你。”

“明初,”他靜靜地聽她說完,這才緩緩開口,“如今你我已是事實,又都有心意,為什麼還要被從前的事捆綁?我們明明可以做最好最真的我們,是你不肯放過自己。”

“我要怎麼對自己與你無關。”

“那麼,我要用什麼方式愛你,也與你無關。”承元話落,一把將明初攬在臂彎,抵視她道:“不管我是不是皇長孫,該討的公理我一樣得討。”

他一而再對她步步緊逼,還想討公理?明初嗤之以鼻。

“你睡了我,難道不該負責麼?”

明初正色看著一樣正色的承元。

“噗——”這是她今天聽見過最好笑的笑話!

抹抹不幸被她噴濕的臉,承元表情僵硬,“沒道理讓你睡了就走人,就算我隻是普通男人,也有申訴的權力。你不是要跟我講理麼,我決定了,帶你回京,並將你告上公堂。”

“你告我什麼?勾引長孫殿下,誘奸良家男子?”

“告你拋棄夫婿,不守婦道,在外以他人之婦為名。”承元可沒跟她開玩笑。

明初冷嘲,揮手打開他攬在她脖子上的手,“我跟你從不是夫妻關係,上一代的事已經過去,關我什麼事!”

“你再說一遍。”

明初憤然揪起承元的衣領,將他拖在自已跟前,好方便他聽清自已的每一個字:“我說,上一代的事已經過去,什麼婚約不婚約,都與我無關!”

“是啊,”他的笑容漸漸苦澀,“上一代的事已經過去,也跟我無關,不管是上一代的恩,還是怨。何況與你有怨的並不是我的上代,隻是一個禍國殃民的惡賊皇叔,你已經親手殺了他,我也已把他的黨羽拔盡,把他的私生子趕下台,關在秘牢裏等你處置,為什麼你還要記著那個與我無關的仇,並以此為借口,一次次壓抑自己,傷害我?”

揪住他衣襟的手一頓,她在猝不及防間被他的話震住。

“為什麼上一代的婚約可以不作數,與我無關的仇恨卻都要我背負呢?明初,你從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以往你再怎麼對我成見,我都不去與你爭論,因為李家負過你,我也想為李家補償你們。可我該做的都做了,幫你報仇,為你父親建祠,你可以說你不喜歡我,討厭我這個人,但我的身份,不該是你恨我的借口。”

她鬆開手,背離他的視線。

“來人,叫軍醫進來給她看看。”承元說完,轉身走出軍帳。

……

三天後,岑國主動派特使來到前峰山,說要與東寧方麵商談,最終以割三郡為代價,從王少安手中換回俘兵,目前還停在談判階段,相關文書會擇日簽署。

一封來自京城的六百裏加急送到承元手中。

是李程來信,說敬王突然中風,希望皇長孫能盡快回去主持大局。敬王自從歸順承元後大受重用,這次承元出遠門前,將國事交給了兩位王爺以及王家太爺,遇事由他們帶著內閣商議,敬王中風後難免會影響到朝廷運作,再說做為侄兒,他也理應盡快回去看望。

東寧這邊的情況已穩定,他自不用再擔心什麼。

放下書信,承元對正朝他疑目相看的王少安說道:“我要先一步回京,東寧這邊的事做漂亮一點。”

“是。”王少安點頭,“可是殿下才來東寧沒幾天,京城那邊出事了?”

“回去看看敬王叔。”承元說著又將視線回來,在王少安身上掃了一周,躊躇地道:“侯爺,上次說到你那位心儀的姑娘……”

王少安忍俊不禁,很少能見承元為什麼事情失措的模樣,短短幾天內竟見他數次操心這些雞毛蒜皮小事,這簡直讓王少安不可思議,忙鄭重起身:“不管那個人是誰,臣絕不會跟殿下過不去,您實在不放心的話,這趟回京將明初捎上就好。”

真不是她?

承元心頭釋然,找了一個更舒服些的坐姿:“我也說呢,你怎麼敢。”

“是是,既然殿下要回去,那微臣去給您挑些人手,路上帶著方便。”

“我帶那些人足夠了,人太多了反而不便。”承元想了想,“把明初打包一下,我要這一個就好。”

……

承元離開東寧這天,天空有些晦澀,王少安本想再留一日,怕路上會遇到突發天氣,但承元堅持回京,果不其然,於是天色昏暗,天色便早早暗下,黃昏時段還下起了雨。

這時他們走出千行鎮十裏,到了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尷尬境地,正愁沒地方躲雨,剛好見不遠處有一座廟宇,承元看了一眼漸黑的天色,又是雨水綿綿,看來今晚得在廟裏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