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明初緊緊跟附在慎王一側,空洞的眼神裏,有一場被苦苦壓抑的狂風暴雨。
昨晚她用王少安的金鷹信物聯係了一個人———王家門客,毒界高手修羅。
她從天啞的口中聽過修羅,是一個性格比天啞還有孤僻的人,這大約是大多高手的通病,高傲不可一世,隻專注於自己的小世界,很少會對人心懷尊敬,但他們的實力沒有人敢小視,去年王少安給承元下的毒就是出於修羅的手中,承元還因此差點丟了性命……
明初的思緒很快從昨晚與修羅見麵的場景裏回來。到了攝政王府後,有門子帶著慎王、明初和另六名侍衛一同進府,走過影壁的時候,一隊士兵要求隨從解下兵器,然後搜身檢查。
慎王隨行的六名侍衛都順利通過檢查,到了明初這兒時,一名小太監過來,上手要給明初做檢查。
正當小太監動手的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不用查了。”
聽到這聲音時明初心頭一震,盡管她構思過在攝政王府與他見麵的情景,但當他的話清清楚楚落進耳中時,她仍不自禁地身上一戰。
掩下所有複雜情緒,明初轉過身,向正在朝她走來的承元彎身行禮。
“承大人,”慎王客客氣氣地迎上,擋下了明初的視線,“怎麼敢勞你親自來迎呢。”
一個幕僚能得堂堂親王禮重相待,可見攝政王的勢力有多強勁,被一個皇帝般的攝政王信重,難怪承元可以翻雲覆雨。
“王爺抬舉了,”承元淡淡眸光從明初臉上掃過,微俯著臉麵,長長睫毛便又很快掩住了那雙深邃的墨瞳,攤手做一個請狀,“幾位這邊請。”
走上抄手遊廊,明初跟在慎王左後側,承元就在她的正前方和慎王並行,看著他們兩人的腳,能看出慎王本想落在承元後方一點,但每回承元都主動放慢腳步,時刻保持在落後半步的狀態。
尊卑有序,長幼有分,承元對慎王還保持著晚輩對長者的尊重。
他一路不曾主動開口,隻有慎王試探口風時他才應對兩句,身上莫名透著一股威壓,明初謹慎地跟在承元身後,見他挺拔有力的背影,有幾分淡然華貴難掩。
“承大人,”慎王用討好的口吻輕聲問道:“不知王兄這次讓本王過來,有什麼要事。”
“王爺不必多慮,”承元平靜地說道:“攝政王的意思隻是想兄弟間聚聚,聊些私話,也是通知了四王爺的,但四王爺正好身子不便,來不了。”
慎王心裏沒底,自從太子哥哥死後,他一直活在惡夢裏,生怕哪一天自己的人頭就沒了,所以每次來攝政王府他都分外小心,聽了承元的話後他才稍稍寬心,“原來是這樣,謝承大人提點。”
“不過。”承元話鋒一轉,雖然仍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驚得他旁邊的慎王和他身後的明初一個激靈。
明初的心跳在他駐足回望的那霎跳地厲害,還好隻是稍稍調整氣息就能恢複如初,承元這個該死的,是不是在故意試探他們……
“承大人您……”慎王連氣息都一瞬窒住,惶惶眼神閃過承元眼睛,一臉忐忑。
承元回過身子,目光偏就落在明初身上,從腳,到腹,再到時她微握的雙手,手之後他不再往上看,嘴邊露出一個很淺淡的笑痕,不知喜怒或其他。
難道他看出什麼了……明初為表示她不心虛,特意把手打開,給他看她空無一物的雙手,很白淨清瘦的一雙手,指甲削得很整齊,每個指甲都很飽滿且富有光澤。
承元目光在明初的指甲上停留,狀似無意,打趣地和慎王說道:“王爺,您府上的丫環很講究,連指甲都如此好看。”
明初:這一定不是在誇我……
“承大人?”慎王麵露疑惑。
“沒什麼王爺,抱歉剛才讓大家緊張了。”承元笑了一聲,繼續領著慎王行路。
明初心裏默默地罵了承元以及他的祖上,剛剛嚇死她了。垂眸看自已一手漂亮的指甲,再看向承元的背影,明初瞌了一下眼,回憶像風,一掠而過。
曾經她和承元一起去澤恩寺和季賢夫妻談借兵的事,那時為防萬一,承元從天啞那兒拿了毒藥,細心地塗抹在她的指甲上,可能在承元看來女孩子打架喜歡抓啊撓,指甲可以做為秘密武器,果然她在大雄寶殿裏派上用場,抓傷了死太監的一名屬下……
承元剛才特意留意她的手,還有那個刻意的舉動,想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