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還有別的辦法嗎(2 / 2)

王少安深深吸氣,背著明初,此刻他的眼中淚花閃動。

季賢那邊已經降了,晉國歸降也隻是一步之遙,可他得到的最新皇令,卻足以將他們之前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他作為征南元帥,比任何人都要惋惜。

他也疼他的士兵,也不想連累無辜的百姓。

“王元帥,這個朝廷,還值得你為他盡忠麼?”

這句話觸到了王少安敏感的神經,他忽一轉身,箭步上前,一把揪起明初的前襟:“你在說什麼?你給本帥再說一遍!”

明初見到他眼底閃爍的淚光,心裏猛地一跳:“你?”

可能意識到明初發現了,他飛快鬆開她,背開身子,“天子予王家榮華,本帥為天子盡忠,天經地義。”

“你是在做攝政王和那幫無恥朝官的劊子手,天子連放個屁都要請示攝政王,你給天子盡哪門子忠?怕是給攝政王舔鞋的吧。”明初嗤了一聲,接著道:“攝政王對連戰的包庇,難道還引不起你的警覺麼?你分別在張家堡和安塘輸過,這次若再吃敗仗,你還回得了朝麼?就算你勝了,可想而知這次雙方要付出多大的傷亡,安樂王那邊降是降了,但你也要看清楚一點,晉王宮裏還住著誰?”

安樂王的獨女,季書晴。強攻晉國,會招致安樂王再次反叛,成敗尚不知,隻知這仗一旦開打,剛剛平定一半的江山,將再次卷入混亂。

“京中世族林立,你王家和連家私怨已久,就算你回朝了,攝政王和連家抱成團,對你們有多危險你不會不知道,王元帥,這樣的朝廷,還值得你為他殺那麼多人,再把天下攪得天翻地覆麼?”明初覺得自已有些可笑,“一個從不把百姓放在心上的朝廷,你隻是在助紂為虐,又盡的什麼忠?”

聽後,王少安自嘲般哂笑一聲:“你讓我想到一個人,很可惡的人。”

“誰?”

他打趣地看著明初:“不愧是他教出來的,連說話的神情,都有些相像。”

“是啊,他很可惡,”明初笑容很冷,孤涼到令人心窒,“別說我是他教出來的,我以他為恥。”

王少安似在沉思,臨出帳門時才慢慢說道:“本帥也這麼覺得。”

見王少安要走,明初迫不及待再次問道:“真要打麼?元帥三思!”

王少安沒給她任何形式回應,明初急得追出去,可她的腳剛踏出帳門,兩名士兵橫槍的攔上,惡聲警告:“回去!”

離去時王少安腳步穩重,剛才來時的頹姿一掃而空,他沒有回頭,隻是揚手衝她擺了擺。

明初疑目看向王少安,直到他的身影拐進另一間帳篷後,消失。她痛苦地抱著頭蹲在地上,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可她卻沒有能力去阻止,晉國生靈塗炭,下一個晨曦時,興許已遍目屍骸。

靠著單薄的兩句話來說服王少安拒不執行皇令,不可能,不難看出王少安是個看重家族榮耀的人,王家一家身在京城,即便他對戰爭心有不忍,也不會因為意氣行事就將全家生死置於不顧。

有人能阻止戰爭麼?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說好不讓朝廷軍擅殺的人呢?

在情勢一再失控的時候,在屍山血海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又去哪兒了?

“唉,今晚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呢?”巡邏的士兵經過明初的帳前。

同伴接下話:“對啊,元帥這麼晚了,還過來看一個俘虜。”

又有人插嘴:“不止元帥,承大人在帳外轉了很久才走。”

“對啊對啊。”

有人悄悄地道:“是不是他看上俘虜了啊,畢竟是營裏唯一的女人……”

聲音越飄越遠,當明初伸頭去看他們時,他們已經不見。

原來承元也來過……

王少安再回到中軍大帳時,承元已在等他,不過這回承元卻什麼都沒說,隻是孤單地坐著,垂眸看著手中的杯子,眼中像有千般思慮,又像是空無一物,沒有人可以琢磨。

王少安不聲不響地坐在承元對麵,默默地給自已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兩個男人此刻的心境很近,卻誰都沒有率先說出來。

他們深夜枯坐,一言不發地坐了很久,沒有困意,也不知疲倦。

其中王少安有幾次欲言又止,都是話到嘴邊,又失落地收了回去。

長夜微冷,王少安忽然衝帳外喚道:“來人,上酒!”這一頓酒後,他再也不會猶豫,仁慈心在這個世道上已不複存在了。

破曉時分,兩人仍在中軍帳內喝酒,孫野飛奔來報:“元帥,有緊急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