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圍場在大都郊外三十裏處,明初他們到的時候場子已清除完畢,一行人幾乎沒有停頓,駕馬來到圍場後直接衝入林中。

“長安公主,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箭法。”李程興衝衝地挑釁道:“一座城呢,可別讓本大人失望了!”

李程是大盛皇室,四王爺家的獨生子,大盛禮部侍郎,天生是個閑不住,雖說話多,但人還算靠譜。

三人齊頭並進,將隨行的侍衛們漸漸甩開,明初抿唇不語,隻聽得李程在耳旁嘮叨個不停:“這樣吧,等本大人打了野味,親手給公主做一頓好吃的,想本大人曾被父王放進軍營兩年,什麼苦都吃過,燒烤野味什麼的不在話下。”

他的話未必太多了一點。明初仍沒應他,隻是相當從容地從綁在馬身上的箭囊中取了一支箭,搭箭後向他們前方的某個地方射去。

“你亂射什麼呀?”李程還在奔騰的馬背上懵神,卻見明初和主使大人奔跑上急速變道,往旁邊的岔路處緊急竄去,李程不明就裏,一時沒來時拐彎,剛從明初身上轉過視線向正前方看去時,一截樹枝從上空砸下來,砸得他眼前一暗,瞬間從馬上掉落,摔得他屁滾尿流,更可惡的是他摔了,馬兒卻跑得不見蹤影。

他本想去追馬,又急迫地想找明初算帳,可當他回頭時,哪還見主使和明初的身影?

“李程為人不壞,”馬上,銀麵人聲音淡淡,“但我還是想跟你說,做得好。”

明初勒著胯下似乎有些躁動的棕色駿馬,直視銀麵人,問道:“為什麼要用一座城,來換我跟你出遊?”

銀質麵具下,無人可見他臉上究竟寫著怎樣的表情,他知道明初會有此一問,卻在明初當麵問出口時,他一時無言去答。

“你做為一個使臣,為大盛爭取利益是你唯一的目的,你的做法,讓人很難信服。”

“在你看來,你不值一座城麼?”他的回應很清淡,像白水那般無味,可他的話在明初那裏,竟意外地,有震撼的力量。

是什麼樣的人,會把她看得比一座城更重?而且她跟銀麵人兩相對立,除去場麵上的邦交,骨子裏大盛和晉國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目的呢?

“我聽不懂你的話。”明初的眸子漸漸深沉,她試圖將目力穿透他的銀麵具,到達他最真空的容顏,可是不得所願。

“沒什麼。”銀麵人勒著馬頭,腿夾馬肚向前方奔去,“既然聽不懂,那就不要懂。”

不要懂她為什麼那麼重要,也不須知道他為什麼願意冒著被攝政王殺頭的危險,拿一城換她策馬奔騰,她有多重要,他不需要她知道。

她忍受了半年沒有陽光的日子,其間她受到多少的委屈與苦痛,難以計算。

他不是皇帝,給不了她萬裏風光,尤其在這晉國異地,但他可以送她一日無憂無慮的縱橫馳騁。

作為她這半年來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