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玄挑了挑眉,抱臂在一旁不說了,而眾臣裏卻又是一陣詭異的安靜,良久,禮部侍郎雲旗才站出來開口道:“虞尚書所言有理,閑墨公也不錯,以臣之見,不妨定為孝宗。”
“倒是比虞懷信有見識,隻是,這孝可是上諡號,先帝當得起守成之君嗎?”
木音重重的歎了口氣,“師祖…”
顧謹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然後將目光看向李琰,看著李琰一臉緊張的樣子,突然道:“李尚書,你不妨說說。”
李琰吞咽了一口口水,猶豫半晌,坑坑巴巴道:“臣臣以為,應定為…為…文宗…”
眾臣一片嘩然,李琰的頭低的更低了,卻聽見墨非玄在後麵撫掌大笑,上前拍著李琰的肩道:“好好好,我看這一朝君臣都不如你,文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多災多難,文弱不堪,受製於權臣家奴,英年早逝,想要有一番作為而不得。”
木音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顧謹,隻見顧謹微微皺眉,手指在椅子上小幅度的敲了起來,忍不住開口道:“殿下,文宗可是個下諡號。”
木音此話一出,附和著眾,紛紛道:“請殿下三思啊。”
“嘖嘖,先帝本就如此,還怕後世史家評說?”墨非玄抱臂站在那裏搖了搖頭,道:“我可算明白為什麼後世說這史書都是帝王的家譜了,不敢由人評說。”
顧謹敲著椅子的手指頓了頓收了回去,沉默半晌道:“師祖所言非虛,若是連史家都不敢說話了,帝王豈不任意妄為。文宗…便文宗吧。”
顧訣和虞琬的棺木在宮中停靈九九八十一日,八十一位高僧日日禱告不停,顧謹每日除了在殿上議事,便是在宮中守靈,而木音也在準備來年的祭祀禮,兩人自那日後,便很少再見麵了。
停靈的最後一日,顧謹上了一炷香,又看了一眼顧訣和虞琬的牌位便要離開去準備明日下葬的事宜,卻被迎麵走來的一個身影逼得硬生生頓住了腳步,“你來做什麼?”
那穿著紫色衣服的身影腳步不停,“你來做什麼,我便來做什麼。”
顧謹頓了頓,眯起眼睛看著跪在棺木前規規矩矩上了一炷香便要離開的人,突然道:“鄭氏的命是我欠你的,你帶她走,我可以不追究,但從此之後,大夏再無太後鄭氏,隻有罪婦。”
顧曄向外離開的腳步不停,“隨你。”
“顧曄…”
迎風飄動的廣袖一頓,顧曄頓住腳,轉過身看向顧謹,顧謹垂目想了片刻,道:“我以為你要麼不會起兵,要麼,要得到帝位。”
顧曄的唇角微微勾起,笑的恣意,“帝位與我而言是負擔,至於起兵,亦不過是為了全了母親心心念念二十幾年的心思。”
“你從未想過要傷害我和皇兄。”
顧曄一甩袖子,向前走去,本以為不會再有回應,卻聽到一個似有若無的“嗯”。
大治帝顧訣被冠上夏文宗的帽子,從此蓋棺定論被供奉在顧家宗廟中,顧謹也舒了一口氣,難得在冬至有了空閑,派人將秦王府又收拾了一遍,便帶著劉吉出了宮,卻直逼冉尚書府。今日的冉府可謂是熱鬧,墨非玄、冉清軒還有剛剛從汴州回來的風景,客居於此的慕越,木音還有兩個尊貴的不行的皇子。
看到顧謹熟門熟路的進了門,冉清軒張羅著再添了一雙碗筷,顧謹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慕越身邊將劉吉手中的兩壇宮中藏了二十多年的酒送上,待吃完了飯,顧謹才看向木音道:“這些時日本王的兩個小侄子多虧了世子照顧,不知可否帶我去看看他們?”
墨非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顧謹,嘟噥道:“虛偽。”
而被那兩壇烈酒取悅的完完全全的慕越則一臉興奮的推著自己兒子,道:“莫吃了,快帶秦王去看看。”
木音抬眼定定的盯著顧謹看了一眼,顧謹被那一眼盯得心裏犯虛,卻還是站了起來,做了個請的動作。
木音走在前麵的走廊上卻猝不及防被顧謹一把抱進懷裏,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剛剛盯著我做什麼,可是想我的緊?”
“未曾,倒是想看看你的臉皮有多厚。”
“唔,可我倒想你想的緊。”顧謹在木音耳邊呼了口氣,木音的耳朵紅了一片,隻得掙脫身後的人,邊走邊道:“你別鬧,我父親還在府裏。”
“倒像是你我在偷 情。”顧謹跟在後麵低低的笑了,突然道:“可是嶽父大人喜歡那酒喜歡的緊,我是不是討得他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