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絕的臉色不善,景昊雲也就沒有再問。他很清楚,摯愛的人的死,會對一個人產生怎樣的影響。昊雲的不問,卓絕倒是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願意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他還年幼,很多事兒不知不覺的,就淡忘了。可是,卓絕一直知道,如果不找到真相,他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明天,就能到達白芷,有些事……移植懸而未決。我以為,始終是要解決的。”昊雲說這話的時候,眼皮微微下垂,落下的剪影傷感無力。卓絕默默地看著,彼此靜靜地。整個房屋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見。
良久的沉默以後,卓絕說:“少將軍,你休息一下。這一夜,我來守著,你們倆!”
也許,再多的話,再多的誤會,也都微不足道了。景昊雲知道,卓絕,自始至終,還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時至今日,能有一個人你能完全信任,那也是不容易了。這麼想著,手裏握著左悠然的手,心口也漸漸地跳得安穩起來了。這樣的夜,也顯得不那麼淒苦了。
這一夜,滴漏聲聲。她的呼吸,時重時淺,但是也是難得的平靜。
這一夜,安安靜靜。即便是外頭飄起了細雨,也隱約聽得見,那淅淅瀝瀝的聲音。景昊雲靠在悠然的手臂上,呼呼大睡。這麼多天以來,都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在別人的地盤上,奇奇怪怪的,居然能睡得還挺香。直到醒來,景昊雲還覺得不可思議。
眼下的境況,可不容樂觀。他倒是覺得自己的心態還挺輕鬆的,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壞事。
不過,等到這一日,神清氣爽的起身,腦子一片清明的時候。景昊雲發覺,他的狀態似乎是有點兒回來了。也就在不久之前,不過一年半載吧。他在大戰前夕的狀態,總是和此時此刻有那麼一點半點兒的相似。越是激烈的戰事,他反而是越輕鬆。
原本,來白芷的這一路,他都是緊繃著,反而不好。如今,這心安定下來了,反而覺得好。
左悠然的臉色依舊不好。可是,自打滅了那香之後,她倒是睡得很是平靜。因為這一夜的安穩,景昊雲琢磨著也許卓絕說的是對的。等到兩人坐上馬車安頓好之後。
卓絕閉著眼靠在車廂上休息。景昊雲依舊抱著悠然。一邊摸著她的頭發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你說如果這毒是一早已經種下去了,那麼解毒之法,有沒有?”
“少將軍不必太過擔心。中毒隻是我的猜測而已,再說了,也隻是我解釋不了的解釋罷了。我隻是覺得,這個東西,就算不是毒,也是有某樣東西刺激,並控製著的。不可能是毫無道理的。或者也可能是因為左悠然……她是白芷一族的人,也許從出生開始就……不同尋常吧……”
“是嗎?”景昊雲似乎是在聽也似乎沒有在聽。
車輪滾滾,在崎嶇的山路上,不停地向前而行。
掀起一角車簾,向外看去,可以看見起伏的山巒,還有一條小溪在山間流淌而過。水聲遠遠的傳來,漸漸地水聲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卓絕猛地睜開了眼,說:“瀑布到了!”
瀑布?景昊雲也抬起了頭,默默地看向了外頭。“這水聲,的確是有點兒大?你是否來過這裏?怎知這兒有瀑布?”
“沿著這瀑布邊上的千級台階,一直往上走,瀑布頂上,就是白芷一族的族長和長老們居住的殿宇。他們的族長也好長老也好,都是離開家人,獨自居住在那白牆藍瓦的宮殿裏的。我隻是遠遠見過那些殿宇,卻最終也沒有找到機會接近,去看看。”
“是嗎?他們離開家人,獨自居住,那麼他們平日裏頭都幹些什麼。有沒有跟他們的家人一起生活?”
“被選上族長或者長老之後,他們就要跟自己的家人斷絕聯係。他們就不再是白芷一族中的普通人了。他們所做的決定就是白芷的方向。他們擁有無上的權利。至於長老和族長是怎麼選出來的,估計也就隻有這現任的長老和族長知道了。其他人,估計都不知道吧。他們這一族,還真是都是秘密,各種秘密,真是讓人覺得陰森森的,不舒服。”
“如此……”景昊雲並不曾好奇,他對白芷一族,沒有什麼多於多餘的想法。在他看來,最多不過是帶著左悠然過來一趟。事情隻要圓滿解決了,他就帶著阿然來這兒,管他這些長老也好,族長也好,是人是鬼。他景昊雲所求,不過是她的安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