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子精神還不錯,但是眼神中總是給我一種失去了盼頭似的灰暗。好在牛角的兒子還在,小家夥很機靈,已經念中學了。我硬是讓六子賣掉一塊古玉把錢留給大爺,讓他給孩子上大學用,這家日後就要靠這小家夥了。

此外我也覺得白翌的出現是解開庚辰和川後那層解不開的束縛的關鍵。在最後川後的首級跌入了那莫名的水底,在水底的屍首也許就是庚辰的吧。總之白翌說自從阿尼瑪卿回去之後,他很少再受到庚辰的影響,活得比過去要輕鬆許多。他回過家一次,然後和父母把心裏的疙瘩解開了。家裏人本來要他待在老家,但是他想要來找我,他父母早先在上海做過生意,所以在這裏倒是有一套房子。於是他就那麼來了,並且準備在上海長待下去,不走了。又因為他的房子離鋪子要近很多,所以我現是和他一起住,又回到了兩個人一起住,我還真是感慨萬千。

再說到白翌他自身,這小子在這兩年裏變化非常大,我總覺得他比過去要溫和,那種深藏在內心的悲哀和不安好像少了很多。也許這和他不再受庚辰的影響有著很大的關係,兩年的經曆讓他想通了很多事,和家裏人也慢慢開始融洽了,總之這小子讓人覺得有一種比過去更加成熟,更加平易近人的感覺。簡單來說,過去像一塊冰,現在至少像一塊石頭吧……不過白翌不戴眼鏡了,這點讓我有時候還真不習慣,特別是那種露骨的算計眼神並沒有因為兩年過去而有所收斂,我覺得這很可能就是這小子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以前他總是借著鏡片來掩飾自己的眼神,而現在可好,他隻要眼珠子一轉,我就能感覺到後背絲絲發冷,知道這小子又在算計什麼東西,而且我怎麼都覺得他是把這份賊心思用在我的身上了。

想到這個層麵,我又不禁感歎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當初回來的時候的確還會頭疼,最後幾乎是吃止疼片都吃上癮了。不過後來慢慢地我也開始習慣了這樣的記憶,我覺得川後比庚辰看得開,或者說他更加明白什麼是值得珍惜,可以用命去交換的東西。我從他的記憶裏懂得了如何去接受,去珍惜。對於他們兩個人,我不想再去思考到底誰對誰錯,誰該為誰負責贖罪。那就像是我兩個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長輩,他們的一生悲苦,最後也隻是曲終人散,但是從來沒有消失的是他們對於自己族人,對彼此,對於天下河川的那份掛懷。至於趙老板那裏,是由六子去善後的。他一恢複健康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調查趙老板的事,原來那個趙老板還真的就是一個小角色,不過他背後的那個老頭就是個大家夥了,不過這老頭雖然是在重金收集青銅鬼器,但是實際上在我們去阿尼瑪卿山的前兩個月他就死了。由於他人在國外,死亡消息並沒有那麼快傳到國內,而借壽婆就這麼移花接木地扮成了那老頭子。

不過六子棋差一步,他沒有吃下趙老板和他上頭那個死鬼老頭的地盤,而是讓那老頭的親戚給吃下來了,化成了遺產分了個七零八落的。那麼巨大的一個古董販賣組織,就那麼被以整化零地弄沒了。現在所有的鬼器都隨著那黑色的漩渦被永遠禁錮在阿尼瑪卿山裏,估計沒有人能夠再進入了。

至於我們的存在,按照後來白翌的說法就是:我們通過繼承了這份記憶以及龍骨所特有的作用,擁有了一次複生的機會,但是我們依然是肉身凡胎,除了那些記憶以外,也就隻是我們的血液對那些鬼怪之物有著某些特殊的作用,而具體的就比方說白翌的血可以驅走那些惡鬼,所以當初在守月湖的那個吳國王子的鬼魂之所以會對白翌有所忌憚,就是因為白翌繼承了庚辰的那份屬於武將的戾氣外加白翌本身的八字。當時我還真以為他的靈魂比我的要高尚呢!而對於我來說,因為本身的血統,反而是無法驅趕,隻有加速他們的活躍度,相當於化學中的催化劑,並且具有激活和引導惡鬼靈魂的能力。但是我們還算是個人,至少現在我們也就這些變化,其他的白翌也隻有搖頭說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