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希伯接到朋友的回複,很為難的回複:“如果這是普通人,我能幫你解決,能勸調解就勸調解,撤銷起訴也不是什麼事兒。但你也知道對方是誰……沒辦法插手。就是這麼個準則,誰大就聽誰的。”
社會是肉弱強食的,有特別明確簡單的規則,誰強,誰就有更多的話語權和決斷權。
“我真挺為難的。幫不了。”
電話遺憾地掛掉,李希伯把手機放在枕頭邊,閉了閉眼,起床,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發現手機有一條短信,打開,是豐蕘發過來的,簡短的信息:我出門辦件事兒,晚上見。
李希伯心口一寒,立即去打豐蕘的電話,關機!
……出門辦件事兒……
出門辦件事兒!
她竟然真的去找那個男人了!
李希伯趕緊換衣服。
……
穀望南把車停到地下車庫,開門下車,把車鎖上,拿著公文包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忽然一愣,餘光處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隻是一個大概的輪廓,那一眼,就跟一塊滾燙的熱鐵烙在心裏似的。疼得他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僵直著背占了半響,才重新轉過身去——豐蕘筆挺挺地站在車庫的柱子旁,看著他。
不遠的距離,他跨幾步上去就能抱住她。
瘦了,紮著幹淨的馬尾,撩起了所有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臉更加得小。
瘦了……他除了知道她瘦了,真的無法再形容出見到她的感覺了。
穀望南向前踏了一步,一步踏出去,心間兒狠狠一疼。他連走向她都覺得心疼了,無法想象把她狠狠拉過來抱在懷裏的會是什麼滋味。
她曾是他觸手可及的女人,乖巧的,聽話的,懂事的,愛他的。後來她離開了,他無能為力了。
她就像他圈養的一隻漂亮的鳥兒,他給她做了最美麗的籠子,每天在籠子裏放著草,放著還有露水的花兒,他給她喂著伊甸園的果子,給她喝著天池裏的水,有一天他給她喂食的時候忘了關籠子,她從籠子裏飛出來,再也沒有回來。他守著這個最美麗的籠子,不知道是該狠狠得把她抓回來好呢,還是該在籠子裏放更多的果子,更多的露水,等著她有一天餓了,渴了,回來好呢……
於是,她成為了他的望眼欲穿。
穀望南沒有走過去,他拿著公文包筆挺筆挺地站在原地,慢慢走向他的是豐蕘。
豐蕘在今天出門的時候才想起,她跟了穀望南三四年,但在三四年裏,她其實並不知道穀望南的公司在哪裏,他的生意做得有多大,他的權利到底有多可怕。
他沒跟她提,她也從不過問。
她太乖了,太聽他的話了。
在三四年裏,她隻知道穀望南會把車停在這裏,因為他邀請她吃晚飯的時候,會讓司機接著她把車停在這裏,他會從通道口進來,打開車門,坐在她的身邊。
她會問:“你在哪裏上班?”
車子拐到大街上,寫字樓一幢接一幢。
穀望南一指:“最上麵一層。”
豐蕘看過去,那麼多幢樓,她並不知道他指的是哪裏。又怕這麼一問,讓穀望南覺得她特別在乎他的錢,所以又不會繼續地問下去。
三四年了,她知道他有錢,可並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知道他有權,可並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權。所以在他故意不想搭理她的時候,她那麼狼狽得想來找他的時候,她就隻能像碰運氣似的站在地下停車庫等他。
……終於還是見著他了。
豐蕘走到他的麵前,仰頭看他,嘴唇一動,剛張口,話還沒說出口,穀望南在她出聲之前先問了:“還好嗎?”
還好嗎……
這樣的問候,陌生又帶著對過去的溫存。
穀望南緊緊地看著她,目光是繾綣的,是無奈的,是酸澀的,是不忍的,太多太多的情緒藏在眸子裏,他習慣性的掩藏,可這回掩藏不住了:“身體……還好嗎?”
豐蕘忍不住了,兩隻手圈著肚子,眼淚又流出來了。
不好。
一點兒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