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蕘是有很多話想跟方媛說的,她想說在這座城市裏認識你真好,當初你來我服裝店像個大小姐似的挑衣服,我特好脾氣的招待你,那時候沒想過會跟你成為這麼要好的朋友。我就算當了個三兒你也站在我這邊,處處為我著想。這座城市裏沒有你,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我……一大堆話,特別地想告訴她,一張嘴,方媛的手就伸過來,捂住她的嘴巴:“你別說,什麼話也別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懂的。不要說,咱們就安靜地站著,檢票了,你跟我說聲再見離開就行。”
這個傲氣的姑娘也紅了眼,擦了又擦的眼眶還是盈滿了眼淚,這話說完,眼淚就落了。
“媽的!我的睫毛膏可貴了!”方媛又這般罵著。
豐蕘就不說什麼了,安靜地站在方媛旁邊。
周圍都是等車的人,去江西的人不少,大袋小袋的,早早地就堵在候車口。豐蕘和方媛站在隊伍的最後麵,8點50分,再過五分鍾開始檢票,方媛突然問:“豐蕘,你需要錢嗎?”
“恩?”豐蕘抬起紅紅的眼睛看她。
方媛的眼睛有點躲閃:“我的意思是,你的錢帶的夠嗎?會不夠嗎?”
豐蕘搖頭:“不會,足夠了。”
方媛點點頭,不說什麼了。
8點55分,顯示屏上跳出“開始檢票”,人群騷動,隊伍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去。豐蕘拖著兩隻行李箱,回頭看著方媛:“我走了啊。”四個字,又是一陣控製不住地嗚咽,“你別夜生活這麼豐富。好好照顧自己。”
方媛的眼淚頓時流下來了,偏要帥氣地朝她揮手:“別廢話,走你的!你不走,我走了啊!”她怕極了看人離開,真是怕極了,所以她認為,與其做看人離開的那一個,還不如別人看她離開。說完這句話,她連句道別也沒有,異常帥氣地扭頭就走。
豐蕘就站在她的背後,看著方媛踏著一雙恨天高,飛揚跋扈地離開。
方媛是率性,可愛的姑娘。真的。
豐蕘拖著行李箱檢票進去,回頭看了看,本應該瀟灑離開的方媛,走到一半卻停住了,站在柱子旁看她,兩眼對望,她揮了揮手。她一定是在哭的,哭完之後又得罵可惜了她死貴死貴的睫毛膏和眼線膏。
豐蕘把行李放到車下塞好,上車找到位置坐著。
看不到方媛了,不知道她有沒有離開。
坐在位置上等著開車的時間是異常難熬的,她突然很想放聲大哭,突然很想打電話給穀望南,多麼賤的想法,死死咬牙把這種念頭咽回去了。就這麼死死的閉著眼,僵坐著,旁邊有人坐下,又聽到有人說“能換一下位置嗎”,旁邊又是一陣動靜,豐蕘閉著眼都沒理。
9點十分,車子啟動,緩緩行駛。豐蕘慢慢睜開眼,看著外麵,要離開了,真的離開了,正在離開的路上。
她從兜裏摸出手機,給方媛發短信:車子開了,你照顧好自己啊。
過了一會兒,短信回過來,方媛說:別廢話!遲早我去你那兒找你!
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手機屏幕上,豐蕘低頭在包裏翻紙巾,剛打開包,旁邊就有張紙巾遞了過來。
豐蕘嚇了一跳,轉頭一看……
“李希伯?!”她掛著眼淚,渾身一機靈,“你怎麼在這兒!!!”
李希伯笑眯眯地看著她,伸手過來,拿著紙巾,幫她抹去眼淚。
——你說我怎麼會在這兒?
……
嘿,還記得嗎?幾個月之前,你錯上了我的車,坐在我旁邊。這回,換我上了你的車,陪著你……
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