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看到李希伯和小老外,笑著上去打招呼:“看好了嗎?還滿意嗎?”
豐蕘跟在王騰的後麵走進休息間。
她沒認出他來。
李希伯放下雜誌起身,身形修長,剛把頭發染黑,黑色的頭發顯得皮膚白,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也會恰到好處的彎著,讓人覺得他很真誠:“恩,看中了幾件款式,但還想再多看看。”說完,目光從王騰的臉上轉移到豐蕘的身上,入目處視線一晃,被豐蕘耳垂上的耳釘給吸引了去,目光落定,眉頭輕輕一皺,又雲淡風輕地把視線轉移開,重新看向王騰。
王騰笑:“沒關係,你看中的跟我們都會幫你預留著,這個放心好了。”
李希伯很客套:“謝謝了。”
豐蕘重新打量著李希伯,他的吐字不純正,總有點拖腔在裏頭,像是台灣口音,又像是廣東那兒的強調,說不上來。再看他的舉止,一隻手很習慣得插在褲子口袋裏,起身的時候脊椎挺得筆直,下巴抬高,又微收,目光清澈,是一個讓人第一印象很好的小夥子,跟王騰說話的時候,會微微得傾子,不讓人有壓迫感。
禮貌,謙和,是豐蕘對他的印象。
王騰和李希伯還在說著什麼,豐蕘沒有仔細聽,回頭盯著不遠處的一排衣服看,琢磨著自己的小店裝修好後,該怎麼陳列,該去原廠進什麼貨回來……想著想著,突然聽到李希伯說了聲:“你可以照顧客人,我倆這麼熟了,自己來,沒問題的。”
豐蕘轉過頭,跟李希伯的對視,他也在看她,目光一點也沒有逾越,依舊是客氣的,謙和的。豐蕘心裏一抖,不自在地回避開他的目光。
眼神這種東西是很奇妙的,它會暗示,會威脅,會人,會融化人。
豐蕘下意識得覺得自己是太少和別人接觸了,尤其是和異性,她身邊的異性好像也隻有穀望南,穀望南一站在她的身邊,就站滿了所有的角落。以至於現在連正常得接受一個異性的眼神都不會了……
王騰又寒暄了一下帶著豐蕘離開,出了休息室的時候王騰跟豐蕘擠了擠眼睛:“那個男的,是我們最大的供應商。脾氣可橫了,自己從家裏單跳出來,自己幹,也是一牛角色。”說的眉飛色舞的,好像自己也跟著沾光似的。
豐蕘聽著,笑著,不作答。
她在穀望南身邊學得最透的東西就是——你說,我聽,不羨慕,不嫉妒,不浮躁。當個聽者,總是不會出錯的。
豐蕘和王騰走後,李希伯突然低下頭笑了起來,小老外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isawdiamondstudsinherears,you……en……”舔嘴唇,想說什麼又沒說下去,瞪大眼看著李希伯。
李希伯笑著點點頭,上去拍了拍小老外的肩膀:“緣分。”
小老外不接地重複著兩個中文發音:“緣……分?”
李希伯笑而不語。
王騰覺得自己是個藝術家,但他必須認清自己也是一個生意人,藝術家是離不開生意人的供養的。在李希伯和穀望南倆人中,他會毫不猶豫選擇把穀望南給伺候好了。豐蕘臉上的笑容讓王騰心裏有了底氣,所有的展廳都看完了,王騰帶著豐蕘去會客廳,穀望南坐在那兒喝茶,隨手翻著雜誌,看到豐蕘過來,穀望南放下茶杯,沒起身,依舊坐在那兒,展開一隻手臂,看著豐蕘。豐蕘就跟一隻歸巢的羊羔似的,小步走到他的臂彎裏,穀望南把她摟到自己身邊坐下,那麼自然地幫她順了順的劉海:“喜歡嗎?”
豐蕘笑著點頭。
她是沒有城府的,心思是極好猜的,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在臉上,不似他們這一幫在商業圈裏摸爬滾打過的人,早已練就了所思所想折服在心裏。
豐蕘高興了穀望南自然也高興。他抬起頭給了王騰一個眼神,微微地點頭,表示這次過來很合他的心意,王騰鬆了一口氣,覺得這次沒白浪費時間。
把穀望南抓住了,也就是把一年的生計都抓住了,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