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怕有十二年沒見過了吧?”
“是的,王爺”
“想當年我推薦你給陛下診病的時候,我不過還是個驍騎軍都統領,而陛下那時是威武左將軍。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我已不複當年之勇,變成了一個老頭子,而你也由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變成了名揚天下的陸神醫。嗬嗬,歲月滄桑啊。。。”
“那也是王爺的恩情,沒有當年王爺的推薦,也不會有今日的陸仁心”陸仁心本想做個輯,剛想站起來卻發現空間不夠,隻好坐回去握拳拱了拱手。
“不用謝我,你本就是家傳醫術,當年就已有乃父的9成本事,沒有我,你依舊是陸神醫”
“不敢,沒有王爺,我雖自負醫術,卻最多就是一個山野郎中,絕無可能享皇家之名。”
“我還是十幾年前那句話‘別做禦醫’,閑雲野鶴自逍遙,一入宮門墜凡塵。”賈河山悠悠然說來,語氣中完全沒有一絲警告的意味,反而有一種仙氣飄飄的出塵味道。
“我一直謹記王爺訓誡,絕不入宮為官。內廷凶險,我實已有體會”說道此處,陸仁心似有怯怯之色,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哦~~”賈河山猛然的睜開眼睛,盯著陸仁心,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陸仁心被賈河山的眼光看的心裏有些發毛,不過還是繼續開口說道“去歲初冬,陛下舊傷複發,太醫院禦醫多人診斷為陛下年老體弱導致頑疾複發,雖用固本培元之法調理,卻無明顯好轉。陛下經常半夜痛醒,故招我入宮視診。”
陸仁心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整理接下來的語言還是事情重大讓他有些猶豫,不過也隻是停頓了一瞬,他又說道。
“我為皇上把脈以後,感覺皇上表象雖然是脈象虛浮,血氣不勝,似乎是年老體虛的症狀,但是內象卻又有肝燥脾亢,腎水不渝的征兆,按我的經驗這是慢行中毒的跡象,而且如果不能壓製,三年內必會因毒素蔓延致肝腎衰竭而亡。”
“你說的可當真?”賈河山十分震驚,壓低了聲音問道。
車內的人說話雖然小心,卻還是機緣巧合的被車廂外的一人聽去,此人騎於馬上,虎背熊腰,卻一身半文半武的打扮,本是馭著馬小碎步追趕而來,靠近車廂不過幾秒又小碎步右拐而去,此人頭戴鬥笠,帽簷壓得極低,短短數秒時間完全看不清麵容。
陸仁心並不知道隔牆有耳,繼續說道。
“我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十有八九,隻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毒物的來源,我當時給過劉公公暗示,但是他可能沒有聽懂,後來又借口要親做藥膳在尚膳監觀察了數日,可是卻都一無所獲。事關弑君,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不敢亂說,隻能開了一些補血排毒、培元固本的方子。”
“陛下吃了半年的藥,覺得傷口好轉就停了,不過上個月開始天氣轉冷以後病情又再度反複,我這次進宮依然沒有找到毒物來源,不過可以確定陛下確是中毒,這話我對誰都不敢說,今日見了王爺您,我才敢如實告知,還望王爺找機會提醒陛下。”
停頓了片刻,賈河山搖頭回答“不——可——啊!”眼中似有迷茫,不知是不是在思索什麼?
片刻後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到陸仁心身上,鄭重的說道。
“此乃弑君滅族之大罪,沒有證據豈敢輕言,不過你一定要穩住陛下的病情,而且絕不能讓陛下知道此事。切記!切記!”說完賈河山重又閉上了眼睛,靠著車廂不再言語。
陸仁心也心情複雜的坐於側下,似乎還在琢磨著什麼。
馬車輕輕搖晃著駛入了王府的側門,兩扇巨大的門板緩緩的關閉,大門之間沒有一絲空隙,仿佛是想要隔絕所有的人世爭鬥。
離王府側門不遠的巷角,一個陰影一直注視著馬車,直到大門完全關閉許久依然站立著不動,仿佛一座雕像一般。
突然陰影一個轉身扯著韁繩牽著馬朝巷子的深處走去,低低的帽簷、灰布的褂子很快就消失在小巷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