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幫你們，全是因為這位端木先生。”徐良行態度很是恭敬：“端木先生即將在上海灘開設一家棉紡織廠，他需要像你們這樣技術熟練的工人。端木先生很有誠意，你們現在的薪水是一個月七元，端木先生願意加到十三元，同時由於工廠要到下個月開工，端木先生願意補償你們一個月的薪水。”
這句話說出口，工人們都開始竊竊私語。不少人麵露笑容，顯然是動了心。
陳守正看在眼裏，急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快點去找賀。”
他話未說完，身後傳來唐楓的聲音：“賀先生來了！”
隻見賀昇緩緩地從他那輛卡迪拉克裏下了車，依舊是長衫，外麵套了一件棉衣，一條淺灰色的羊毛圍巾係在脖子間，顯得十分斯文。阮鶴齡跟在他身旁，眾巡捕看到他立刻分立兩邊，為他讓出一條道。
賀昇一眼瞧見昏倒在地上的那名工人，扭頭吩咐道：“鶴齡，讓司機送這位兄弟去醫院，你也跟著去！”
阮鶴齡摸了摸那名工人的脖子，說道：“還有氣！”
唐楓幫著他一起把那名工人抬上了卡迪拉克，阮鶴齡鑽進汽車，命令司機馬上開去廣慈醫院。賀昇環顧四周，在場的工人都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徐良行咳了一聲，剛想要開口，賀昇淡淡說道：“徐龍頭，你好！剛才你說了那麼多，現在讓我說幾句，可好呀？”
不待徐良行表態，賀昇跟著道：“各位工人兄弟，如今上海灘工人的平均工資都有十二元，你們現在每個月七元，的確少了點。如果你們信得過我賀某人，我來做擔保。”
話沒說完，這名工人代表就打斷了賀昇的話：“賀先生，工廠是姓衛的，你能擔保呀？”
賀昇笑了笑道：“你們要求將薪水增加到十二元，對嗎？”
“沒錯！這是上海灘平均工資水平，我們並沒有獅子大開口。”工人回答道。
賀昇笑道：“嗯，所以十二元有點少的，這樣吧，我賀某人自掏腰包，再為你們每人每月增加一元，以後你們的工資就是十三元，如何？”
這下，工人們都瞠目結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懶人。那位端木先生對著徐良行耳語了幾句，徐良行說道：“端木先生說了，他願意出到十四元。”
工人們又開始猶豫，賀昇淡淡問道：“徐龍頭，還沒有請教這位先生是？”
徐良行嗬嗬笑道：“這位端木先生剛剛從法國回來，正準備開辦一家棉紡織廠，現在需要一些熟練的工人。這些工人兄弟技術都很熟練，既然衛平川不珍惜，我們端木先生願意聘請他們。”
賀昇看了一眼端木先生：“原來如今上海灘還有我賀昇不識得的大人物。”他話鋒一轉，對著那群工人說道：“各位工人兄弟，所謂做生不如做熟，何況如今紡織業競爭激烈，你們能保證這家新工廠能開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如果工廠倒閉，你們還能回來上班嗎？”
徐良行慍道：“賀先生，你怎可以詛咒別人？”
賀昇並不理會，誠懇地勸道：“各位兄弟，就當給我賀某人麵子，由我出麵去和衛先生談，我保證各位一定能拿到十三元。但相應地，也請各位明日便來複工，以後如在薪資方麵有意見，何必鬧那麼大呢？直接來賀公館找我即可！”
此時，一名工人忽然起身，說道：“賀先生，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現在大概要十點鍾了吧，我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返工呢！”
賀昇的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笑容，點頭道：“好，快點回去吧！”
受到這名工人的感染，其餘數十名工人陸陸續續起身，他們看也沒有多看徐良行一眼，直接離開了工廠。見到工人離去，躲在樓上的衛平川以及太太這才戰戰兢兢地走了下來，張百川冷笑道：“姓徐的，你真不要臉，居然想挖牆角，還是省省力氣吧！”徐良行還想說什麼，端木先生忽然轉身就走，他也隻能跟在後頭。
“我都聽到了！”衛平川皺眉道：“賀先生，你也太大方了，居然直接給他們加了那麼多薪水。”
賀昇直視著衛平川，雖神情依舊溫和，但眼底的笑意有些冰冷，嗬嗬笑道：“嗯，的確是我擅作主張。這樣吧，如果衛先生覺得為難，另外五元也由我出好了。不過既然是我答應了工人們，便必須得做到。”
衛平川一窒，他看了一眼張百川，隻得說道：“這是我們工廠的事，我怎麼能讓賀先生出錢呢？賀先生放心吧，我本來就想給他們漲工錢了呢，十三元就十三元。”
賀昇微微一笑，對著張百川說道：“川哥，你晚上水包皮了麼？我們一起去華清池泡個混堂如何？”
張百川笑道：“好呀，我也正有此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