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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橙!”
傅昉叫住出門倒垃圾的夏晚橙,親眼目睹她麵上又驚訝轉向反感的全過程,然後裝作沒看見她一般,自顧自扔掉垃圾準備回家。
傅昉快步攔在她麵前,用指尖抬了抬自己的墨鏡,說:“這許久不見,怎麼對待老朋友是這個態度?不請我上樓喝杯茶?”
夏晚橙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小姐莫不是認錯了人?這柏海哪裏還有夏晚橙這麼個人?”
傅昉倒是沒想到夏晚橙態度如此強硬。她的目光緩緩下移了,看清了她棉質T恤下已經隆起的小腹。這一刻,她想起了診室裏那個不苟言笑的冷酷醫生。
她從包裏掏出一本病曆,“你不肯承認我和你的交情就算了。但我到底也是你老公的病患。”
“他今日在醫院上班,你順著這條路直走就可以到柏一院。”
“我也不跟你玩虛的。”
傅昉摘下墨鏡,露出濃妝豔抹的一張臉,說:“你是知道我的,你要是不願意請我進家門或者跟我找個安靜地方,那我也不介意在這裏開誠布公地和你聊天,要是我嗓門大一些,被這附近的街坊鄰居聽到些什麼……”
夏晚橙注視著麵前的女人。她是領教過這女人的瘋勁兒的,她毫不懷疑傅昉真會當眾撒野耍潑。
夏晚橙打開單元門,說了句:“我不希望你再來我家。”
“僅此一次,下次我再找你,會給你打電話。”
和傅昉去過的所有老舊小區不同,夏晚橙住得這棟房子,空氣裏並沒有潮濕灰塵和垃圾的味道,反倒有一種花香摻雜著食物鮮香的味道。
打開房門,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房子的年代感,尤其正對門的五鬥櫃在這個時代實在少見。但這間屋子很幹淨,清晨的陽光從露台打進來,落在一盆茂密的燈籠花上。夏晚橙拿起花剪修理枝葉,問她:“有何貴幹?”
傅昉大大方方地四下打量,看著掛滿牆壁的十字繡畫框和裏頭的各種花好月圓,家和萬事興圖樣,又看陽台上那些五顏六色的花卉盆栽,有些羨慕地說了句:“你現在每天就是在家繡花和侍弄花草嗎?”
“十字繡都是鄰居送得,這些花也是鄰居特意分盆後送來的,平時都是我先生打理。我手笨又粗心,幹不了這些細活。”
正說著,她手下就錯剪了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看著夏晚橙手忙腳亂想把花骨朵接回去的樣子,傅昉突然問出聲來:“幸福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原以為夏晚橙不會回答的,但夏晚橙卻毫無停頓地說了句:“吃得香,睡得著,不會因為壓力大而失眠,也不會因為焦慮而頭疼。獲得快樂的方式變得簡單,不再擔心未來,也不遺憾錯過。”
陽光微斜,夏晚橙就這樣逆著光看她,問:“你得到了嗎?”
傅昉愣愣地問出聲來:“什麼?”
“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