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夏晚橙是一顆鋒芒畢露的鑽石,現在的她就成了一顆全無棱角的珍珠。她再沒有一定要爭於人先的鋒利,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收斂自身的光芒。她現在的美麗來自於生命本身的溫柔嗬護,而不是電光火石下的千錘百煉。

但毫無疑問地,不管是在那個炎熱午後帶著怨怒回頭的驚鴻一瞥,還是眼下裹挾著柔光的溫柔凝視,都能讓徐行之感到了切實的心慌意亂。

他別開眼,目光落在了化妝台上麵滿滿的物事上。他的一顆心髒正在遭受全所未有的酷刑,一時間,來自四麵八方的力量,那些拳頭,鞭子,燒紅的烙鐵,高壓的電流,統統都向著他的心髒襲來。

拳頭衝過來時,有聲音在嘶吼:“夏晚橙是個什麼人你不是很清楚嗎?”

鞭子笞過來時,有聲音在嘶吼:“你還敢相信她?全世界再沒人比她更懂得如何利用你那卑微的愛。”

烙鐵灼燒皮膚時,有聲音在嘶吼:“徐行之,你賤不賤?”

電流遍布全身血脈時,有聲音在嘶吼:“夏晚橙從來不曾改變過,反正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痛感神經傳遍全身時,所有聲音同時在咆哮:“你認命吧!你認命吧!你認命吧!”

“我……”

喉間撕裂般的灼燒感讓徐行之靈魂歸位,與此同時,休息室的門被敲響,化妝師可可小心翼翼地說道:“行之,拍攝馬上就要開始……”

徐行之看了麵前人一眼,見她眼裏流露出一種罕見的天真,他清了清嗓子,說:“進來吧。”

夏晚橙見徐行之的工作人員魚貫而入,心裏對於今日和徐行之的交流還是沒底。徐行之到了也沒提出他的要求,對於她的提議也沒表露出一個明確的態度。

夏晚橙翻動著自己的行程安排,心裏想著自己還真不能一頭紮在徐行之這裏,這個人的工作和生活已經融為一體,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是天王巨星的派頭,這性子脾氣完全一秒一變,實在難以琢磨。她還是得另想個法子才行……

徐行之起身,見夏晚橙坐在化妝室角落發呆,於是喊了她一聲:“那個誰!”

見夏晚橙抬起頭,他衝她招了招手,說道:“把我的熱水壺給我拿過來。”

嘶!

拿著破雞毛當令箭!誰慣的他這些臭毛病!

……

江彤見夏晚橙一張臉像是結了冰,每一次眨眼就有冰棱子從她眼裏掉出。她向夏晚橙的位置挪了挪,小聲跟她說:

“自從回來柏海,他每天工作都在10小時以上,除開路程上的消耗和各種妝化準備,實際每天能休息的時間不多。我們這些天天和他朝夕相處的人都能察覺到他最近越發敏感古怪的脾氣。”

“累了就休息。他徐行之自己就是老板,沒見過資本家兩隻手都插著針管,一隻手往外輸血,另一隻手拚命又把血吸回自己身上。”

“他事業心太重,我們誰勸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