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秋就這麼著開始了他新一輪的神隱。
誠如周衍所言,年底一過,幾家代言到期,各自撤換了新上位的幾個小鮮肉做代言人。連秋刀魚們一向引以為豪的、包括若阿尚在內的兩個高奢代言,也紛紛請了別的藝人來拍攝了新年大片,雖說還是掛著顧驚秋作為代言人,但這背後的風向也著實讓粉絲們惴惴不安。一時之間,秋刀魚們也分作了幾派,各自爭論不休,激進一些的擔憂顧驚秋的發展,專門刷了個標簽叫作“金牌吸血鬼”來辱罵曾黎,指他壓榨顧驚秋還不給資源。把曾黎氣得一個電話叫顧驚秋去了公司,開著辦公室的門罵給了全公司的人聽。言辭之刻薄簡直一再挑戰顧驚秋的底線,最後還要陰陽怪氣地以“看在周總的麵子上”作為結尾。顧驚秋那天回家的時候都臉色鐵青,晚飯都沒吃得下去。那件事之後,秋刀魚中馬上就出現了一些“溫和派”,主張一切等哥哥養好了傷再說,作為粉絲不要手伸得太長雲雲,隨即又被內部曲解為“唱衰顧驚秋”,鬧得不可開交,許多比較願意開口表達觀點的粉絲經此一役,要麼閉口不談,要麼憤而退圈。等顧驚秋再刷超話的時候,以前那種熱熱鬧鬧的段子啊、畫作啊都少了許多,一眼看過去幾乎隻剩下複製粘貼的模板數據了。連他去上地方台春晚都沒引起太大的水花,因為他還未痊愈,所以隻是站在那裏唱了首歌。石膏倒是拆了,但是明顯狀態還不行,有粉絲給他P圖,都被一些操心過甚的要求“不要留下哥哥不完美的樣子”。
顧驚秋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惶恐。對於流量明星來說,粉絲的關注和粉圈的活力是安身立命之本。而對於演員來講,作品才是決定最後到底能走多遠的唯一衡量標準。但每一部戲漫長的製作周期本身和流量明星的工作性質是有一個衝突的,顧驚秋一直認為自己平衡得還算好,尤其是心態上,由於他本身並沒有太在意粉絲的追捧,也從未因此而膨脹,所以覺得粉絲來來去去都再正常不過。直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他關注的從未是“某個”粉絲,而是一個群體。他堅持不上綜藝、埋頭拍戲的底氣和曾黎之所以能夠容忍他至今日也都是來自於這個群體的支持,當這個群體表現出大麵積的頹靡的時候,他還是無法避免地,慌了。
有天晚上吃過了飯,顧驚秋躺在沙發上刷微博,不禁自嘲地跟周衍說,說到底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遠沒有這樣的底氣去輕視和擺脫“流量”的詛咒。
周衍聽了,也隻是從他手裏抽走了手機,在他額上落了個極輕的吻,叫他先好好養傷。
偏偏屋漏還逢連夜雨,就在顧驚秋忐忑的時候,由黃仁賢監製、劉泊杉主演的玄幻電視劇《魅者傳說》開播,和《群獠》一樣,講述的是上古時期妖鬼橫行的故事,甚至連劇情主線都幾乎一模一樣。天靈這邊簡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正準備收集材料告他抄襲之時,卻被爆出當初那個一紙訴訟將沈頤告上法庭的小作者趙晶晶,就是《魅者傳說》的編劇之一,她那本據傳被沈頤抄襲的也已經賣給了黃仁賢的工作室,改了個名字,拍成了這部電視劇。短短的半個月內,事態的發展可謂是峰回路轉,吃瓜群眾們看得心滿意足,順勢也給《魅者傳說》添了一把大火,燒了個開年旺。
而對於顧驚秋、周衍這樣的局中人來說,為什麼當初趙晶晶要去告沈頤的時候如此有恃無恐,輿論會這樣一邊倒,甚至夾槍帶棒地扯了顧驚秋和《群獠》下場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隻是知道歸知道,他們也不能去把黃仁賢咬死。顧驚秋隻能繼續神隱下去,不回應這沸沸揚揚的“雙生劇”一案。
緊接著,《若迦夜歌》劇組官博終於官宣主演,卻隻宣傳了顧驚秋的吳大公子,女主角那邊隻字未提。隔天,許詩嫣那邊單方麵發布了“辭演聲明”。其實按道理,劇組根本沒宣傳許詩嫣,官宣之前的任何變動都沒必要告知公眾,哪怕白紙黑字簽過合同。許詩嫣那邊這麼做,顯然是大為光火。當然,跟劇組方麵的接洽都是朱正陽在打理,顧驚秋是不可能親自出麵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談的,總之許詩嫣那邊很是委屈的樣子,“顧驚秋背靠資方勢大欺人”的流言也隨之甚囂塵上,以至於顧驚秋看著周衍的眼神都有點兒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