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秋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點點頭，然後才想起來他看不見，於是便又“嗯”了一聲：“我會努力的。”
周衍那邊隱隱傳來深呼吸的聲音，像是他正在醞釀著什麼一樣，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網上的東西別去看了。”
“我沒看，朱哥也不讓我看了。”顧驚秋咬了一下嘴唇，像是想把有些話攔在嘴裏似的，可攔了沒一會兒，就又衝口而出了，“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你……”
“你費心幫我爭取角色，我卻在拖後腿。”顧驚秋近乎羞恥地閉上了眼睛，不想去承受朱正陽的目光，隻想快點兒把要說的話說完，“周衍，對不起。”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靜默。然後——
“沒關係，你沒錯。”
顧驚秋睜開眼，好像高高懸起的巴掌落了下來，卻隻是輕柔地撫了撫他的臉頰一樣。
“當然，罵人不對，懟記者也不對。”周衍的聲音又變回了他慣常的那種腔調，也不知道是不是顧驚秋的錯覺，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溫柔，“但你說得沒錯，他們是不懂。那些營銷號整天亂寫，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別人都不說，你站出來說了，未必沒有人支持。你也不要把這事兒想得太嚴重，嘉木沒這麼蠢，跟著網上聽風就是雨，關鍵還是看你能不能爭取到這個角色。”
“可是……”
可是很多人，就是聽風就是雨啊。
周衍像是聽到了他沒說出口的話似的，又道：“有我呢。”
——就算他們真的那麼在意網絡上的評論，我也總會想到辦法給你把東風吹成西風。
顧驚秋“哦”了一聲，像是從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裏得到了某種特權許可一樣，背都挺直了幾分。
周衍沒再說什麼，交代了兩句就掛了電話。顧驚秋這才看到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有一條微信發了進來。
是劉泊杉：“我x哥兒們你牛逼啊！”
發的是文字，但劉泊杉的聲音卻好像透過屏幕直接傳達了過來一樣，看得顧驚秋不自覺地高高勾起了嘴角。
雖然逞一時之快很幼稚，後果也有點兒嚴重……
但就真的好爽啊。
顧驚秋的粉絲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當時的所謂“七宗罪”，竟然隻是惡評如潮的開始。“顧驚秋酒店懟記者”事件一出，無數營銷號紛紛下場，如同一群聞到血腥氣的鯊魚，恨不得一起上來把顧驚秋撕碎。當時的黑帖中提到的“耍大牌，目中無人”等語，好像也都一下子有了實證。偏偏顧驚秋的道歉毫無誠意，隻是工作室貼了一篇聲明，切入點還是“作為公眾人物不應該不注意言行”這種不痛不癢的地方，對“懂不懂演技”這個話題避而不談，於是大批自詡“獨立審美”的賬號也都聞風而來，冷嘲熱諷，恨不得趕盡殺絕。連顧驚秋的粉絲們中間，也有一部分聲稱“沒想到他是這種人”憤而脫粉的，一時間鬧得紛紛擾擾，比生日時的黑帖風波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鬧了兩天之後，另一篇帖子終於橫空出世，很快又被轉發到了各大社交媒體——《流量為王還是獨立觀點：自媒體亂象何時到頭？》文中劍指各大娛樂公眾號，毫不留情地批駁了各種標題黨和無良蹭熱度的行為，全文沒有提到顧驚秋一個字，轉發當中卻不斷有人提及顧驚秋怒懟記者事件，不知不覺間，風向又悄然發生了改變，一些粉絲基數比較龐大的意見領袖們又表態，“真是看夠了流水線的乖巧愛豆，就喜歡顧驚秋這種真性情——更何況他竟然這麼好看！”
而顧驚秋的熱度，也在一次又一次你來我往的撕扯中一步一步往上攀升，終於在《心跳的聲音》正式播出之際，達到了一個可怕的峰值。
有個ID叫作“狗眼看人基”的大V在深夜感慨道，“我算是小半個業內吧，冷眼看到現在，有些話真是不吐為快啦。顧驚秋背後的公關團隊簡直是神級操作，天靈有這麼牛逼的人才，怎麼都沒用到韓俊傑身上？我勸韓俊傑的粉絲們不要活在你哥哥還是天靈一哥的夢裏了，顧驚秋絕對是有了更強大的靠山，這麼隨意開麥都能洗成耿直人設，你們jjgg惹不起的~”惹得韓俊傑的粉絲紛紛怒罵不休，連稱“抱走我家哥哥，拒絕捆綁，拒絕拉踩”，最後終於把原博惹怒，在隔天下午又發了一條微博。
“韓俊傑的粉絲可真逗啊，有的在我這兒罵人，不如好好去安慰一下你家哥哥，到嘴邊的餅都飛了是什麼滋味啊？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不笑我先笑了啊！今兒我就立帖為證，顧驚秋的時代已經來了，咱們且走且看著吧。”
當日晚上八點，嘉木影視官微發博，官宣將由顧驚秋出演《花不語》的男一號，蘇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