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豆一夕爆紅是什麼感受?”
周衍一目十行地掃著知乎這個問題。其實提問的人完全沒有提到“顧驚秋”三個字,甚至提問的日期都已經是年初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這兩天的功夫,這個問題下麵全部都是“秋刀魚”們的回答,所有人都默認了這個“一夕爆紅”,說的就是顧驚秋。因為整個六月裏,顧驚秋幾乎每隔兩天就要上一次熱搜,換發型了上,機場跟粉絲嘮嗑開玩笑也上,連發微博曬了個日常自拍都在熱搜上掛了好久,從頭到腳所有的單品都被扒了個精光,秋刀魚們驚喜地發現一身大牌的愛豆脖子裏戴的項鏈竟然是網上兩百多的小眾設計,半個小時就把那家店給買斷貨了。到了昨晚,《陛下金安》終於播到林子安黯然出京,李彥麟長亭相送一段,更是直接刷爆了各大社交媒體,“子安不哭”和“顧驚秋神演技”、“顧驚秋的哭戲”三個熱搜不分你我地牢牢盤踞在了前幾位。討論的熱度比去年的《卻道天涼好個秋》時期的韓俊傑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一比較起來,顧驚秋還隻是網劇二番,幾乎可稱為一個奇跡。
除他以外,又有誰擔得上這一句“一夕爆紅”呢。
周衍麵無表情地把這個問題翻到最後,終於在看到一張顧驚秋的表情包的時候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點了一下保存,然後擱下了手機。
小何敲了敲門,進了他辦公室:“周總,Jerry來了。”
周衍點了點頭,門口旋即進來了一個理著平頭、一身格子襯衫的年輕男人。周衍站起身來,習慣性地朝他伸了一隻手,想跟他握手。
Jerry眨了眨眼睛,兩手都攥著電腦包的肩帶動也沒動,顯得非常拘謹。
周衍非常自然地把一個握手變成了“請”的姿勢,請他在沙發上坐下:“我剛才還在看知乎,效果不錯。”
Jerry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我沒做什麼,是周總指點得對。”
周衍微笑了一下:“我隻是提供一個思路,真正辛苦的還是你們。”
Jerry又僵硬地笑了一聲,沒再繼續客套下去,周衍隨意地把手搭在了沙發的皮扶手上,兩根手指無意識地交錯打著節拍:“對了,上次那個項鏈的事反響也很好,已經有人在談合作推廣了,等過陣子推廣大片出來了,你們記得這方麵也跟進一下,可不能讓粉絲的錢花出去了還無聲無息的。”
Jerry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掏出了自己的電腦:“朱總那邊說,顧老師馬上有一部電影要上映,但是沒多少信息可以提供,我們隻能提了幾個相應的方案做預備,先來給您過目一下。”
周衍微微地直起了身子,從他手裏接過了電腦。Jerry看他看得專心,一時也不敢說話,隻是下意識地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其實不太習慣這樣麵對麵地和客戶交流,他們的工作室跟朱正陽合作的時間也算不短了,韓俊傑發家的幾次特別成功的營銷事件也多是他們的手筆,朱正陽就從來沒有要求他們來麵談過,都是線上就解決了。唯獨到了顧驚秋這裏,突然就不知道從哪裏殺來一個周衍,事無巨細樣樣過問不說,還總是要求他本人過來——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周總在輿論和營銷方麵異於常人的敏銳,他們整個辦公室都成了周衍手裏一杆槍似的,不需要有自己的主意,隻要聽周衍的話往那兒打就是了。雖然隻合作了短短一個月,卻時常讓Jerry有一種朱正陽應該把錢打給周衍的感覺。
周衍看完了,把電腦又擱回了桌上:“這部電影不用吹顧驚秋的演技。”
Jerry愣了一下:“可是,營銷演技派不是一早定下的路線嗎?”
“那也不用逮著就吹,過猶不及,隻會讓人反感。”周衍就跟教書似的,耐耐心心地給他講解,“這個什麼……”他停了一下,又仔細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鄰居小哥哥是武林盟主》,顧驚秋總共才拍了幾個鏡頭啊?本來就是一部最次的流水線電影,撞著大運了正巧趕上顧驚秋爆紅,這才拿他當個噱頭。片子好的話,好處也落不到他頭上,隻是便宜了旁人,片子要是不好,說起來倒又成了他的鍋,照我說,根本就不該搭理這事兒。”
這個道理Jerry也不是不明白,但是朱正陽明下了指令,他也沒有辦法。周衍看了他兩眼,心裏也明白得很,朱正陽這麼做,多半是礙於那個姓曹的跟曾黎的情麵,上頭交代不過去而已,所以他也隻好歎了口氣:“盡量不要提這個片子,營銷顧驚秋一個人就可以了。”
“那不吹演技的話……我們應該從哪個點切入呢?”
周衍一時沒說話,隻是盯著電腦上一張圖看得有幾分出神。那是一張顧驚秋在片場的照片,背後還是綠幕,大概是當時哪個工作人員拍的,然後交給了朱正陽。照片裏的顧驚秋已經躺在了地上,他銀色的長發還微微泛著幽藍,緞子似的鋪了滿地,麵具都碎了,隻留下一片遮住了他當時受傷的眼睛。他無知無覺地躺在那裏,乍一看去當真是一具絕美的“屍體”,無意識地流露著一種別樣的脆弱的美感。Jerry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沒忍住又叫了一聲:“周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