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海報上隻有劉泊杉一個人。
朱正陽臉色鐵青，馬上打了一個電話，劈頭蓋臉就問：“門口的海報怎麼回事！”
顧驚秋就坐在朱正陽旁邊，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朱總……朱總您先別生氣，這是青檸那邊呂總的意思……我們也是……”
“你倒是聽她的話？”朱正陽不自覺地抬高了嗓門，“呂雪給了你多少錢？這種事兒你也幹得出來，你他媽想不想混了？”
“朱總，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們就是幹活的人，這個……”
“行，呂雪是吧？我找她去。”朱正陽沒工夫聽那邊再解釋什麼，直接掛了電話，又打給呂雪興師問罪。
呂雪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是朱哥啊，怎麼還沒到啊？”
“呂總，您快別這麼叫。”朱正陽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頂了回去，“我就在體育館門口，我現在想問問，這個海報是怎麼回事？天靈是沒出錢呢，還是我們家小顧沒來拍戲，怎麼就成了小劉一個人的獨角戲啦？呂總，你這樣可就不厚道啦！”
“哎喲，這不是你們顧老師身體不好嘛，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來是不來。那總不能累活兒全是我們家劉泊杉幹了，你們跟在後麵吃白食兒吧？”
朱正陽差點沒爆出一句粗口來：“誰說我們小顧不來，他現在就在我身邊，呂雪你說話注意點兒，我們小顧怎麼就吃白食兒了，還不許人生病了？我跟你說來日方長，宣傳且得跑著呢，你這樣有意思嗎你？”
眼看著兩人要掰扯個沒完了，顧驚秋趕緊拉了朱正陽一下，示意他回頭說重點，朱正陽氣得不輕，被他這麼一拉才想起來：“現在時間緊迫，我不跟你扯這個，你就說原來那個雙人的宣傳海報板在哪兒？咱們換上，還來得及。”
“哦，那個呀？太占地方了，已經處理了。你要是能再弄一塊來，咱們就換上唄。”
“你！”朱正陽簡直氣急敗壞，還想再說什麼，那邊電話已經掛斷了。他憤憤地對著手機，氣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我x，老子入行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種不幹人事兒的貨。”
顧驚秋略帶無奈地笑了一下：“是啊，要是換成韓俊傑，大概就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了吧？”
朱正陽馬上皺了眉頭：“一凡，你別多心，我沒那意思。他們就是捧高踩低，什麼玩意兒，我呸！”
顧驚秋搖搖頭，像是渾然沒往心裏去：“秦叔，別停在這兒了，從後台進去吧。”
司機應了一聲，重新又啟動了車。朱正陽把手機一丟，仍是餘怒未消：“呂雪怎麼能幹出這事兒呢？她就是眼裏沒我，沒天靈，不至於連周總也一起得罪啊？”
“怎麼就不至於了。”顧驚秋語氣仍是淡淡的，像是生不動氣了，帶了點兒事不關己的冷漠，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她先前對周衍態度好，是想著能攀上MCB，給劉泊杉開路。現在擺明了已經不可能，她還要給周衍什麼好臉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周衍能拿她怎麼樣？”
這話句句在理。本來周衍當初注資下來，用那種強硬的姿態接手了製片人，還給顧驚秋加戲，就已經算是跟呂雪撕破了臉。現在劇已經拍完了，圖窮也該匕現了。雖然說現在顧驚秋跟劉泊杉還算是利益共同體，但是目光放到幾個月後，如果顧驚秋憑借這部劇爬上來，那他就是劉泊杉最大的競爭對手。
易地而處，朱正陽也不敢說他不會動用一些手段。
“如果呂雪現在是要防爆的話，那肯定後續還有很多招。”
顧驚秋仍是沒有睜眼，懶懶地回了一句：“要防的人多了，不怕再多她一個。”
朱正陽一怔，細細地端詳了一下顧驚秋的臉。上妝之後已經看不出他臉色是好還是不好了，但因為人瘦了一點，整張臉幾乎就是靠骨頭撐著，顯得淩厲而陰鬱。顧驚秋以前其實也不是真傻白甜，這些人心鬼蜮的事兒他向來都知道，隻是帶了點兒把所有人都往好處想的一廂情願。但是眼下，那種天真的、暖暖的、傻乎乎的心態沒有了，他好像真的是動了一場手術，把心上柔軟的那塊肉摘了，這個顧驚秋漠然得讓他心驚。
車停在了體育館的後門，很多粉絲都已經圍在了那裏，保安不得不攔出了一條通道。顧驚秋睜開眼，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雖然說外麵大概都是劉泊杉的粉絲，但他還是要調整出最好的狀態來。
車門打開，小白和朱正陽先下了車，粉絲們此起彼伏地尖叫起來，聲浪一陣高過了一陣。體育館旁邊有一個球場，球場邊上有個兩層樓高的司令台，眼下已經擠滿了人，長槍短炮的粉絲們早就占據了有利地形，把手裏的設備統統對準了保姆車。
顧驚秋長腿一邁，輕快地跳下了車。兩個保安立刻上來一左一右把他護住了，顧驚秋目不斜視，在粉絲們混成一團的尖叫聲中快步往前，剛走出去兩步，就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叫道：“啊啊啊啊啊！是顧驚秋！哥哥我愛你！！”
顧驚秋一愣，下意識地回了一下頭，看見好多人擠在保安劃出來的黃色警戒線後麵的花圃上，有人手裏高高地舉著寫著“顧驚秋”的燈牌。見他回了頭，大家叫得越發大聲了。朱正陽趕緊伸手抓了他一把，示意他繼續走。顧驚秋隻來得及笑了一下，就又轉過了回去，然後便像是突然多長了一雙眼睛似的，他看到了自己側前方又有一群粉絲，也舉著自己的燈牌。
姑娘們的尖叫像是浪潮一般，穩穩地托住了他。顧驚秋有點茫然似的，跟在朱正陽身後腳步匆匆，甚至都沒來得及多看兩眼，朝著他們多笑一下。
但他聽清了，那含糊的聲浪裏，高高低低的，是在喊“顧驚秋”。
都是他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