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佩沉下了臉：“她是我的女兒，我一個人的。”
顧驚秋麵無表情地抬起了眼睛：“如果你把我就是季珃的事告訴周衍，我就把Emma的事告訴Louis.”
林宜佩霍然而起，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恐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季、珃！”
Emma像是感知到了母親的怒火，在睡夢中不安地哼了一聲。顧驚秋立刻傾了傾身子，按照林宜佩剛才的節奏輕輕地拍著Emma的肚子，又把她安撫了下來：“季珃已經死了，我是顧驚秋，你忘了嗎？”
林宜佩簡直要怒不可遏了：“你到底在玩兒什麼把戲？我是周衍的朋友，你在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正因為你是周衍的朋友，所以我在請求你不要告訴他。”
“你這是威脅，不是請求。”
顧驚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Samething.”
“給我一個理由。”
顧驚秋把手搭在Emma身上，感受著孩子清淺的呼吸，然後垂下了頭：“顧驚秋這個名字，是周衍給我取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
“他要我，歲寒鬆柏肯驚秋。”顧驚秋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講了一個笑話一樣，“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宜佩沉默了下來。
顧驚秋也不是真的在問她，他定定地看著熟睡的孩子，眼神卻像是穿透到了一個回憶中的某個地方：“因為顧一凡，人如其名，隻是個小人物，跟當年的季珃有雲泥之別。就算我隻是長了一張跟季珃很像的臉，他都不能容忍我頂著這張臉去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顧驚秋終於抬起了臉，眼神冷得林宜佩突然一個激靈：“周衍是不是崇拜當年的季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愛的是什麼。他從來沒有了解過那個人，他愛的是他心裏臆想出來的那個光芒萬丈、桀驁不馴、肆意妄為的季珃。”
他張開了手臂，苦笑了一聲：“Paige，你看看我吧，你好好地看看，你還認得出當年那個人的半點影子嗎？我早就不是季珃了——或者說，他愛了這麼多年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你說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恨我呢？”
林宜佩徒勞地張了張嘴，氣息極弱地替好友申辯道：“不是的……”
“對他來說，死了的季珃，比活著的顧一凡要好。”顧驚秋沒有理她，徑自說了下去，“他愛的不是眼前的這個我，不然他今晚不會走。”
林宜佩皺緊了眉頭，良久才歎了口氣道：“你這樣一點機會都不給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認定了周衍不能接受現在的你，豈不是太武斷了嗎？”
顧驚秋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武斷？你心裏不是也很清楚嗎？提醒他分清楚到底愛的是當年的季珃還是眼前的我的那個人，不正是你嗎？”
林宜佩沒想到周衍連這個也說了，急急地分辯道：“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有怪你，你隻是說了句實話而已。”顧驚秋沒有再看她，隻是低頭在Emma的額頭上又吻了一下，“我把我能給的，都給他了，可他不要。”
“既然如此，我求求你，給我留一點體麵吧，至少，不要讓他恨我。”
小何手裏緊緊抱著一個平板電腦，一臉緊張地在機場的出關口等著。
周衍這個人公私分得很清楚，工作事宜一向不喜歡用即時通訊軟件處理——也就是說，微信找他談工作是不行的，平常發郵件，急事打電話，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但是從四天前開始，周衍發了一條微信告知她自己航班變動以後，就把郵箱開了“度假模式”，所有的工作郵件一律轉發到了她的郵箱，電話倒是能打通，但周衍不接。
小何做他的助理時間不算短了，從來沒見周衍這樣消極怠工過。他的航班今天抵京，小何已經飛快地整理出了所有需要彙報的大小事宜，等著當麵跟他說。
她沒有等太久，就看見周衍提著行李箱出來了。他這一趟出去也不過十天左右，竟然肉眼可見地消瘦了幾分，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了一點兒，露出了一點鎖骨。鼻子上架了一副墨鏡，把臉上的神情都遮住了，整個人嚴肅得像當著腦門掛了個“生人勿近”。
但是不近不行，小何低頭看了一眼平板裏整理出來的事項，硬著頭皮朝周衍招了招手。
周衍朝她微微頷首，走過來自然地從她手裏接過了平板，一目十行地看。小何伸手想接他的行李箱，周衍卻隻是搖了搖頭，示意不用，兩人一路走到了地下車庫，周衍才把平板還給了她：“知道了。”
知，知道了……？
小何都快哭出來了。但是周衍還是沒什麼表情，漠然地上了車，一副回去再說的樣子。小何跟著爬上後座：“還……還有一件事。”
“嗯。”周衍摘下墨鏡，把頭靠在了椅背上，微微合了眼，“說吧，聽著呢。”
“我們聯係不上顧老師了。”
有那麼一瞬間，周衍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顧老師”是誰。過了好幾秒種，他才突然睜開了眼睛：“什麼叫聯係不上？”
“就是……找不到他人。”小何有點兒語無倫次，顧驚秋本來應該是四天前跟周衍同一班飛機回來的，周衍改簽了，可是顧驚秋沒有。按照原本的工作計劃，這已經是《陛下金安》開播前的最後一周，每一天都有宣傳通告，但就在這個檔口，顧驚秋突然消失了。
“天靈的朱總對外宣稱顧老師病了，現在所有的通告都是劉泊杉一個人在跑，青檸那邊意見很大……微博上已經有一些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