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健甩開溫茹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杵立在一旁發愣的崔敏娜,掀了掀唇說道:“你該帶她去看精神科醫生,免得下次因監護不力被人追究附帶責任賠償。”轉身離去。
崔敏娜一驚,目光機械地追隨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在人流,壓抑在心底的恐懼和淒惶裹挾著毀滅的前奏陡然跳了出來,她仿佛聽到自己墜入地獄時尖利的慘叫和耳邊呼嘯而過的陰風,前所未有的恐懼占據了她整個身心,讓她產生了一種想急速逃離此地的衝動。
生活是一個奇妙的大舞台,處處潛藏著參不透的玄機和未知的變數,隻要一天不謝幕,每個人都將麵臨著自身角色置換的嚴峻考驗,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觀眾,還是編導演的三棲全才全麵,一個人一生能夠本色出演是何等的榮耀與幸運,大多數時候人們不得不違心地篡改劇本,被動地粉墨登場,雖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它是生活。
正如卞之琳《斷章》中的詩句: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每個人都是他人眼中的風景,這一點無可改變,也無力改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這道風景變得賞心且悅目。
安心送走妹妹安然回到辦公室後,一直靜靜地佇立在窗前,眺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流,大腦卻在高速運轉,妹妹安然的調動,就像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一顆石子,雖然沒有激起千層浪,但漾起的漣漪餘波卻足夠耐人尋味,似乎有人在故意打破這種平靜的局麵。
妹夫雲琛和弟弟安哲這對鐵杆護花使者的態度尤其耐人尋味,雲琛心疼中透著些許惱怒,些許哭笑不得的莫可奈何,弟弟安哲電話中那一句淡淡的知道了諱莫如深,反而讓她這個做好了接受四方責難準備的人沒了這主意。
當靜下心來如剝洋蔥般鋪陳開整件事,她發現了一個奇怪而有趣的現象,雲琛和安哲這對鐵杆護花使者,在對待妹妹安然借調的問題上步調出奇的一致,默契得如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這個結果似乎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們深諳這次調動以及調動背後蘊藏的深層動機和目的,或者說謀劃這次調動的人是他們熟知或極為信任的人,知曉不會傷及安然。
難道是孫崢岐擔心自己與唐朝陽的戰火,波及妹妹這條小池魚而作出的決定?那他完全沒有必要假借市政府之手兜一個大圈達成所願。莊德全?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何在?難道他想利用自己的妹妹來平衡與孫崢岐間的關係?這個理由成立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雖說政壇從來就不是什麼平靜之地,黨政一把手明爭暗鬥相互傾軋拆台由來已久,早已是各級政府秘而不宣的戰爭,但孫崢岐和莊德全之間貌似沒有出現過上述任何一條不和諧的音符,一直配合默契,相處融洽,這裏麵固然有孫崢岐鐵血冷酷的政治手腕,同時也與莊德全地大力配合並切實貫徹他的施政綱領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