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茹萍此時滿腦子都是那個腦袋裹得像木乃伊的掃把星,抬腿從自己身上跨過去時的鏡頭回放,心底的憤怒風積雲湧,她抬眸四處睃尋,猛地推開崔敏娜,撥開人群一瘸一拐地撲向正欲離開的陳健,捶打著他的後背尖聲叫罵:“殺千刀的掃把星,姑奶奶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得不到真愛,你愛上的人生生世世都和你是花葉相錯的彼岸花,讓你個掃把星一輩子都站在忘川河畔,黯然神傷地眺望彼岸花開,你記得她,她卻忘了你!”
彼岸花,是惡魔的溫柔。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開在忘川河畔的接引之花,冥界唯一的花。佛雲,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縻花事了,隻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彼岸花開,是愛與恨交織的盛期,仰望的姿勢,有如一隻隻伸向天堂祈禱的手,絕美豔麗,如火,如荼,如血,亦如歎,遠遠望去猶如鮮血潑地,是黃泉路上唯一炫目而亮麗的風景,據傳這妖冶濃豔得令人心驚的花朵,散發出的花香具有喚起死者生前回憶的神奇魔力。
多麼慘烈的懲罰與折磨!
記起彼此,再忘記彼此,在花葉相錯的痛苦輪回中,背負著終生無解的詭異毒咒,跌進永遠無法相見的悲戀。
正如《佛經》記載:彼岸之花,曼珠沙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凡塵中的男女唯愛而生,沒有一個人能夠忍受與摯愛,生生相錯,獨自彼岸。
溫茹萍的詛咒惡毒至極,透著嗜血的瘋狂,所謂大家疼總比一個人疼更能慰藉失意的心,下地獄也要拖上個倒黴鬼來做墊背,大抵莫過如此。
陳健高大魁梧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晃,下一秒,猝然轉身,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反手把她抵在身旁一株法國梧桐樹上,狠戾地低吼道:“該死的瘋女人,有膽量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讓你從此開不了口!”
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唯獨在安然這個問題上,他聽不得任何的不吉與詆毀之詞,這個該死的瘋女人居然詛咒自己和安然花葉相錯,簡直是罪該萬死!去他的花葉相錯,他陳健即使負盡天下人,向世界宣戰,也要打破這個該死的詛咒!卡在溫茹萍脖子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溫茹萍仿佛聽到自己頸椎折斷的聲音,電光火石間看清給自己下咒之人是陳健,這個認知徹底吞噬掉她的理智,非但沒有讓她氣勢減弱半分,憤慨的怒火反而呈幾何狀疊加飆升,瞬間攀附到峰值。
她雙目怒瞪,雙手死死抓握住他的手腕,長長的指甲深深嵌進他的肉裏,毫不畏懼地從受製的嗓子眼裏費力擠出:“陳健,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安然,我詛咒你抱著單相思下地獄,摩訶曼珠沙華,多馬富有禪意的名字,嗬嗬嗬……”尖細虛弱的笑聲透著徹骨的恨意和挑釁。